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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其实有个大概的轮廓,但是陆洋还是选择了摇头。酒店的房间宽敞,窗帘都被拉上,遮挡住了外头的月光。室内的光线就像是林远琛自己家里一样,只留了两盏橘黄暖色的床头台灯,有点昏暗。
有些不敢看林远琛的目光,即便那双眼眸里依然温和,但陆洋还是会无意识地躲避。
皮带被折叠着,稍稍侧过脸就能瞥见那油亮光滑的黑色皮革放在桌面上,因为心里的忐忑还是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他鼓起勇气直截了当问了一句。
“周昱是不是跟老师说了我之前在急诊的一些事情?”
“是我问的,本来就算没有他,我也会找个时间了解一下。”双腿交叠,相扣的手掌放在膝盖上,林远琛虽然表情严肃,但是语气平缓,并不是气怒的状态。
“这个问题其实之前就想找时间跟你说说,但一直也没想好怎么说,今天也一直拖到晚上,也是因为我……”停顿着,年长的男人也坐直起来,身体稍微前倾着,“因为我还在犹豫。”
陆洋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等着他的下文。深棕色的窗帘后面还有一层遮光的白纱,地板是水洗灰一样的颜色,立式落地灯的造型跟他自己家房间的那盏也很相像。他的眼神有些漂浮不定,脸上也写满了不安,包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抗拒。
“毕竟会发生那些事情,有我的原因。”
表达得平稳,也似乎能预料到陆洋心里所有的感受和想法一样,林远琛的一字一句都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来的,说话时眼神也一直稳定地凝视着陆洋,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我并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为了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来惩罚你,”林远琛说到这里,面容上也难免露出几分苦涩,“但上次你说以为自己拼命一点,我就会原谅你让你回来的时候,我其实就想跟你谈这个问题,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挨了狠重的藤条,再加上两个人之间对过往的伤怀和痛意,第一次没有任何克制的撕开在彼此面前,那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我中午也有跟程澄通电话,他说一开始就有劝说和提醒你,毕竟你第一次在急诊重症室晕倒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但在他看不到的时间,他也不知道你那么多次大夜连着常班,低血糖,发烧,昏倒,呕吐,还要继续工作,不要命地折磨自己。”
林远琛看着他,眼睛里的光亮黯淡也冷下去了些许,态度也变得严肃了几许。
“陆洋,除了觉得让我看到后可能会让你回来,你同时也认为这是一种报复的方式,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我就会后悔,对吗?”
问得没有任何迂回和缓冲,小孩子可能心境也有些复杂,别过脸不肯看他,但没有反驳。
“陆洋,你那样想那样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发生不好的事情,你要你的家人怎么面对?”
刘晟医生的事情就摆在面前。
他微微低下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算再艰难的困境,或者你再恨一个人,”林远琛语气的停顿,还是流露出了他说出这句话时的无奈和不忍,“都不应该伤害身体。”
陆洋的目光一直落在地板上,一直没有给任何回应,但林远琛没有急躁,反而在这时候话音一转,像是叹息一样地突然说道。
“不过也是我这个做老师的责任,没有引导你,放你在急诊之后,也没去看过你,没关心过你。”
所有的担忧牵挂在那时都变成了跟程澄之间偶尔匆匆交谈中一句一带而过的提及,得到一点模糊的回答便不再追问。
那也是他最焦虑麻木,最忙碌疲累的时光,无法面对,便本能地选择逃避。即便现在一切回到轨道,再回忆起来痛苦依然分明又真实。
可能是一直不开口,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也可能是被林远琛的自责与道歉,刺痛了内心,陆洋还是开口了“我发的消息没有回复,医院里天天都有很多传闻和议论,我上去过九楼想求你也没见到你”“我当时的想法有点偏激”诉说有点断断续续,陆洋脸上其实已经没有恨意和怨怼了,但是语气里依然夹带着化不开的委屈。
“所以你就折腾自己?”反问着,虽然眼里闪过严厉,但更多的是同样化不开的心痛和后怕。
点头的时候,被拉扯着手腕站起来,巴掌就隔着裤子扇在了屁股上。连着好几下,比起藤条皮带要轻得多,但陆洋还是轻易地红了眼眶。
“站好。”轻斥了一句,不过林远琛的脸色虽然严肃,却没有失控和暴怒。教导训诫,本就应该是在情绪稳定,头脑理智的情况下进行的。
不敢躲,乖乖挨着一记又一记落下的巴掌,就像上次在办公室里挨的那次一样站得笔直,感受着薄薄布料包裹下的臀肉,被用力地拍打掌掴。一直抿唇忍耐,力道越来越重,身后的皮肤隔着两层裤子都有些发热的感觉。
停下责打,话语里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不是有点偏激,陆洋,这是很偏激!你质问过我,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医院会不会养你失独的父母,那你在折腾自己的时候,有想过万一你出事了,你对得起自己失独的父母吗?”“我自问是对你非常严格,但我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你重感冒高烧还要工作写病历病案,看文献还要练习缝合,你一个学医,你这样做觉得自己还配当一个医生吗?”
不敢再开口,陆洋低着头,手腕被握得生疼,也不敢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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