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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晓这不过是还她清誉的手段,不过是让她自风口浪尖上远离的方式。
她只是忍不住多想
手指隔着衣物,摩挲着她给的珊瑚手钏,垂眉敛神。
这般呆怔,倒没几个人敢来打搅她。
除了──
“京兆王殿下?”
冯初怔忡,抬眼见着宋直朝自己行礼,眼眸蓦然亮起些:“何事?”
她与此人不熟,只知晓他是拓跋聿的人。
“散朝了,见殿下怔忡出神,前来提醒一下罢了。”
宋直伸手致请,冯初颔首,料他定是有话对自己说,与他同行。
晨风和煦,春暖花开。
“外郭有处花开得好,殿下休沐不带着人去瞧瞧?”
冯初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宋大人是来消遣冯某的?”
太皇太后赐她美姬一事闹得朝野上下满城皆知,上行下效,从前巴结她的人都恍似顿悟了般,也往她府上塞人。
冯初无一例外地通通打发了。
好容易消停片刻,这宋直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冯初顿了顿,眼眸微眯,“你是自个儿来消遣的,还是替”
话至一半,冯初就咽了下去。
若是真的替他主子来的,她没什么好生气的,若是他自个儿不辨尊卑轻重来消遣,她也没必要同他分个明白。
“殿下自己心里头有数,不是么?”宋直轻咳两声,正色道:“三月三,天气新,殿下不如相邀几人,于林中宴饮,岂不是一美事?”
宋直摊开手,一张巴掌长宽的纸笺躺在他手心。
冯初拈来,藏于袖中,“宋大人倒是雅致。”
“不敢。在下还有要紧公务在身,先行一步,殿下恕罪。”
宋直抬袖离去。
纸笺在袖中拈着,直至回府,冯初才就着火烛瞧清当中所写。
黄侃。
黄侃乃太皇太后亲信,以侍奉冯芷君而遭重用,并非全然无才无德,但因着与冯芷君这一层关系,朝中清流多为不齿。
他常出入宫禁,备受冯芷君宠爱。
她而今境遇,见黄侃之名,竟生出些许五味杂陈来。
今日陛下朝会时,陛下骤言太皇太后陵寝一事又给她送上黄侃之名
冯初了然,勾唇轻笑,取纸笔写下几个名字,唤柏儿来:
“柏儿,你替我向这几位大人家送上邀帖,三月三,平城东郊别业,我要置一雅宴,请这几位大人饮酒作诗,谈论文理。”
柏儿接过一瞧,俱是些名家大儒,还多半是些食古不化的顽固,冯初好端端地,怎要同这些人作诗?
再看当中,还夹杂着黄侃、宋直二人。
太皇太后的佞幸、皇帝的酷吏、食古不化的大儒。
这算是个什么宴?
冯初瞧得她的疑惑,嫣然一笑,招手示意她近前,耳语几句。
柏儿听完,眉心一跳,称诺退下。
冯初的笑意一点点地收了,她并不想与冯芷君走到如此地步,奈何冯芷君的野心,让她惊惧。
神子托生又如何?天下英才又如何?
在权力面前,她不过是一把刀,一把被冯芷君亲手锻铸,挥砍无度的宝刀。
折了可惜,但并非不能折。
可冯初是人,不是神,亦不是刀,是有喜怒哀嗔、淌着滚烫血液的、活生生的人!
冯初习惯性地摩挲上珊瑚手钏,她已然有些记不大清,上一次同她相拥是何时了
她想她。
红梅晚凋春来早,青衣沾雨杏花香。
谶语在平城的大街小巷伴着流言肆意飞传,太皇太后寿陵逾礼修筑一事不知怎么的就传遍了城中,连带着各种揣测议论纷纷。
最广为流传的,便是皇帝有意兴复周礼,以天子之礼为太皇太后准备万年寿陵。
依周礼规定,天子下葬,列九鼎八簋,墓道四,车乘九,杀殉奴隶逾百,近臣妃子,也要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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