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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亏乔大江本就是戍边猎籍免了田税地税人头税,否则小家这么一分出来,几两银子交了落户钱就瞬间花没。
萧容也是犯愁:“土坯房只有一间,我还以为是猎户落脚之用,你们三口连个灶间都没有。”
叶氏:“重新起房吧,但那是个坡地,怕是起不了太大,可有去量一量?”
春娘颇无奈:“早就量过,那块烂地还是早年奶奶图便宜非要买下的。买完就后悔,不过要不是太荒太破,怕是这次还归不了我们呢。我们认了,实在不成,就对付个茅草房当灶间得了,过几年再买新地。”
久未开口的苏榛却笑了笑,“若是那块地,倒也未必会吃亏。”
众人的眼光齐唰唰地看向苏榛。
春娘忙问:“榛娘可有啥法子,把那块地给平整了?”
苏榛摇了摇头,“平地需要大量土方,又是挖山又是填埋的。咱有那功夫,再买块好地不就行了,费那个事干啥。”
“那是?”
苏榛索性拿出纸和炭笔,简单的画了个大概的线条给大伙儿看:“柳师傅他们有水准仪,一会儿就请他上去测一测坡度,再看一看土质情况,若是没问题,可以盖这样的。”
苏榛画的是现代森林营地常见的森林木屋,亦可以稳稳地坐落于坡地。屋子下方是木头地桩与木头平台。
苏榛:“喏,地桩间隔着分布,打在木屋的各个关键支撑点位之下,按地势的起伏嵌入地下,木屋结构稳固便不成问题。”
众人凑近了看,越看越稀奇,不止乔大江两口子眼睛都亮了,连萧容跟叶氏都心生喜欢。
叶氏还指着木平台说,天气好的时候,就在这上头做做家事多好。
苏榛笑着点头:“这是基础平台,就相当于一个最坚实的托盘,木屋重量都靠它。可以用厚实的木板拼接。”
“造木屋?”春娘只是听听都喜不自胜了,“好看,我在靠山村倒是瞧见过有人盖。咱也行?”
“为什么不行!”苏榛帮她畅想:“用原木搭,咱在山上不是跟康掌柜都熟悉了,去他那里买木材肯定给你个好价钱。”
叶氏也是存了让大江两口子放宽心的意思,忙不迭的说好话:“春娘你想想看,你家怕是要成白水村最漂亮的宅子。春天有绿树、夏天有小野花,离河边还近,小木屋一盖起来,眼馋坏乔老太婆!”
“还不止如此。”苏榛笃定的说着:“不止能盖木屋,你们不是要做蜂窝煤买卖吗?昨天还发愁没地方晾晒,今儿不就要有了!那片坡地我有印象,阳光好着呢,理论上来说,那种坡地晾晒东西的时间,至少能比平地缩短一个时辰。
更何况它地势倾斜,就是有排水优势。后头可以慢慢打造成梯田式的晾晒场。”
大宁朝南方是有梯田的,白川府却还没有。苏榛就又简单的画个图给大伙儿瞧,一看就明白。
“而且坡地的通风还好,不止蜂窝煤,就是晒个果干、晒个腊肉都干燥得更匀!”苏榛打趣乔家两口子:“到时候,我家想要去借贵宝地晒个啥,你们可不能不让!”
“让让让,啥都让!你想晒啥都成!”春娘终于笑了,这次终于不是苦笑。
乔大江也有些小激动,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那要是按苏娘子说的,请柳师傅瞧了土没问题的话,我们反倒捡到块宝地?”
苏榛正色,认真的:“大江哥,你那打猎的一手好本事,在咱们村儿都是拔尖儿的。又对山里野兽的习性、出没路径摸得门儿清,往后根本不用愁猎不到东西。
哪怕到了休猎期,春娘姐姐还有双巧手,不论是跟我做吃食、还是跟舒娘缝衣服,拿到集市上一摆,指定能被抢疯。
再者说,你们抓紧安置好,蜂窝煤立刻开始制,仅年前这一个月起码也能有个几两银子的进项,按白川府这天气,一年起码要冷四个月,足足能赚四个月的钱,就算每月只赚五两,那也有二十两了。
等积攒够了钱,木屋想盖多大就盖多大,添置好家伙事儿,日子指定越过越红火,越来越有盼头。”
苏榛的言语间满是热忱与笃定,仿佛乔氏夫妇富足的日子已然触手可及。
乔氏夫妇原本多少有些无助的心思彻底舒展开来,打心底暖和了。
乔大江脸上被打成那样也没落泪,此刻心里踏实了,竟红了眼眶,先是斗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到了后头竟像个孩子似的,猛地捂住脸,双肩剧烈颤抖起来,一声压抑已久、饱含悲戚与委屈的嚎哭,瞬间惊到了屋内众人。
但大家都没劝、没拦,都是苦过的人,都也知道他因何而失控。
春娘自是最懂。
这些年,乔大江跟乔里正为了撑起这个家,围猎期一到,总是天不亮就摸黑进山,只为猎得些许皮毛、野味,好换些银钱维持全家十四口的生计。
可山里的营生本就艰难,猎物时有时无,收获全凭运气,加上风雨无常,稍有不慎还会受伤,落下满身伤痛。
若家中和睦还好,可事实恰恰相反,长房的人住着最简陋的屋子、存着最微薄的积蓄。
乔里正凡事都把一个“孝”字压下来说,公道是给了大伙儿、委屈全给了自己孩子。
乔大江看着春娘跟小树跟着自己受苦,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奈。
而如今好不容易分了家,又活像犯了天条被扫地出门,如此的狼狈不堪。
家里那些个叔伯长辈,都还不如萧家、以及苏娘子对他们夫妻的安慰、帮助来得多。
乔大江所有的压力、委屈、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他强撑着的防线。
春娘眼眶也瞬间红了,走到大江身边轻拍他的后背,夫妻二人多年来在家中默默吞咽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苏榛也没劝,等他们释放得差不多了才对叶氏说:“伯娘,咱赶紧挖个排水沟吧,他俩怕是要把咱家房子淹了。”
一句话,大伙儿都乐了,苦中作乐也是乐,有乐就比只有苦强。
说了这一会儿的话,春娘本想就这就跟乔大江去新屋了,但瞧着日头已然彻底落了山。
眼下季节本就昼短夜长,摸黑上去搬家肯定是不合适的。
好在就一晚,好对付,萧家挤一挤,男丁们住一间、女眷带着娃住一间就成,明天一早再搬。
对这个决定,最高兴的就是小树跟谨哥儿,两娃娃早在围猎期就好得不得了,更何况萧家零食多、人又好,小树恨不得就不走了,一直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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