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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康下意识别开脸,不忍听下去。
曹震云盯着女徒弟,讥嘲道:“你不过是我……从火车站捡回来的……鬼知道你爹娘是谁!”
他激动地嘶吼,挣扎着要坐起来。
“没我曹震云,你早就被卖去窑子里,给男人玩死了!我救了你的命,我教会了你一门谋生的手艺。你却看不上这个行当,变着法子要逃走。你这个贱坯子!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你——”
宋绮年唰然转身,瞪着袁康,神色凌厉。
“你知道这事吗?”
袁康没法对宋绮年撒谎,又耻于承认,只有沉默。
“你知道!”宋绮年难以置信,“十八年来,你一直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亲侄女。可你一句话都没有说!”
“师父不让我说……”
“师父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宋绮年愤怒,“你永远都这样!师父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就没有半点自已的想法?”
“我这叫作孝顺和忠诚,是你没有的东西!”
“我有自我,也是你没有的!”
袁康不想和宋绮年吵,扭头不理她。
宋绮年转头朝曹震云望去,继而一怔。
曹震云的表情定格在斥骂的时候,怒目圆瞪,嘴脸狰狞,可瞳孔扩散,面色青灰,已咽了气。
师兄妹俩面面相觑。
袁康快步走到床前,扑通一声跪下,手颤抖着,给曹震云合上了双眼。
宋绮年也跪了下来。
这么一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就这么轻飘飘地死了,死前留下的还是一串不堪入耳的咒骂。
“至少……”宋绮年勉强道,“至少师父把我骂了个痛快。”
袁康露出克制的悲痛。
和宋绮年不同,他是曹震云的爱徒和继承人,他得到过这个老人不多的慈爱。
作为一个母亲早逝,又被父亲亲手卖给赌场的孩子,袁康对收他为徒,还将门派托付给他的师父满怀着敬爱之情。
“我的来历,你知道多少?”宋绮年问。
袁康给曹震云整理遗容,一边道:“当年我也在。我、师父还有马师叔路过上海,在火车站捡到了你。看样子,你当时已经流浪了有一段时间了。师父见你有天赋,就把你带回来了。”
“难怪……”宋绮年呢喃,“我梦到过自已变成小孩子在街头流浪。我还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噩梦……我和你说过这个梦的,你听了后什么都没说。”
“你让我怎么说?”袁康也很两难,“你和师父的关系本来就僵,说了,只会让你和师父更离心。就你早几年那性子,我真怕你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来。”
十来岁时的宋绮年,性格确实非常乖张急躁,和曹震云关系一度恶劣到一触即爆的程度。袁康只好尽量给宋绮年派一些在外地的任务,让这对师徒尽量别碰面。
袁康将语气放低了些:“无论如何,当年师父把你带了回来,没有让你继续流浪下去,或者落入更糟糕的境地,确实是救了你的命。我知道他为了掌控你,有时候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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