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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杳连眼睛都没睁开:“因为它是狗。”
身后突然没了动静。
就在舒杳以为沉野无言以对了的时候,右耳突然感受到呼吸的热度,他的双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廓,随之而来是压着音量的一声:
“汪!”
*
第二天是沉家的司机送舒杳回的黎水,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沉野有个早就定好的早会,没办法推迟。
不过这反而让舒杳松了口气,因为她觉得,以周北川的性子,一定会来找她。
反正最后一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舒杳正好也想,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果不其然,隐园的匾额刚映入眼帘,舒杳就透过阴沉沉的天色,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周北川,他低垂着头,身影颓丧,却依旧西装挺括。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周北川抬头看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淤青。
这一刻,舒杳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那时候,她和周北川虽然是邻居,但舒杳性格使然,俩人并不算亲近。
只是他们读同一所初中,放学时间一样,回家的路径也一样,所以周北川都会在遇到她后,问她能不能一起走。
有时候舒杳为了躲开,会故意拖延,却发现周北川会在门口等她。
久而久之,舒杳就放弃了,毕竟当时的她对周北川称不上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一个沉闷的傍晚,俩人途径她家门口,突然有打骂声传了出来,周北川问她怎么了。
舒杳让他先回去,但他并没有。
他说自己人高马大,不怕,舒杳也想着,罗建辉一直很喜欢他,说不定有他在,罗建辉真的会收敛点,于是便没有再拒绝。
可是没想到,后来就发生了让舒杳每次想起,都愧疚又后悔的事情——
罗建辉用来威胁母亲的一把刀,在周北川的阻拦下,划过了他的脸。
留下了那道,他随时可以用来道德绑架她的疤。
然而疤痕可以修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破裂,就注定回不到从前。
舒杳在他面前站定,淡淡问:“你想说什么?”
周北川眼神落寞,语速却很快,像是生怕她不肯听完:“杳杳,我不知道沉野跟你说了什么,我当年确实买了药,但我……就是好奇,而且很快就放弃了,我并没有准备用。”
舒杳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我知道你没用。”
“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被沉野揍了一顿,书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是我帮你收拾的,的确没有发现药的痕迹,后来我送你回家,在你家垃圾桶里,看到了那个还没有拆封的瓶。”
“那你能原谅我吗?”周北川问完,才意识到不对,他仓皇地看向舒杳:“你……”
舒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周北川,你真以为药的事情,是沉野说了我才知道的吗?”
“你怎么会……”周北川瞬间白了脸色。
降温了,巷子里寒风钻入袖管,舒杳把手揣进口袋,目光也是冷的:“其实在高考前,我就知道了,有天吃饭的时候,你的手机上跳出一条购物网站的消息,邀请你对刚购买的神仙药进行点评,我觉得这名挺奇怪的,就搜了一下。”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问我?”周北川满脸惶恐,试图抓住她的手臂,却被她眼疾手快地躲开。
“因为我觉得,那对我来讲反而是个机会。”
第一次提起这些事,舒杳的语气很是平静,就像只是在讲述一个听来的故事:“你每次想让我做什么的时候,就会一遍遍暗示我,你的伤疤是因为我和我妈而留,大多数要求,我接受了并不是因为我对你百依百顺,而是因为,带饭、送水之类的事情都是举手之劳,我觉得出于感恩,也是应该的。”
“但你要求我放弃高分,跟着你去一个完全不匹配我分数的大学,我不能接受。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我放弃我自己的前途,我从一开始,就确定了要报辅川大学,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有购买纪录也无法证明你想做什么,所以我主动请你吃饭,其实是想给你一个使用的机会,当然,你不会成功,而我只要抓住这个把柄,就可以趁机彻底摆脱你。”
人心不可控,所以她习惯于尽最大可能,把危机控制在自己能预料的范围内,七年后林瑞阳调换稿子的事情是这样,七年前周北川买药的事情也是这样。
听完她的话,周北川感觉脑子发懵,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看起来却是如此陌生。
心里最后的顶梁柱被抽走,周北川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他怒极反笑,“所以,沉野自以为的为你出头,反而是破坏了你的计划?”
“那倒也称不上,planA被打断,我自然有planB,只是我没想到,单就改志愿这件事,就能让你暴怒到几年不和我联系,要是早知道,我甚至一开始都不用请你吃饭了。”
周北川往后退了步,靠在门板上,讽刺地笑了出来:“舒杳,我真是小看你了。”
“彼此彼此吧,我曾经,也小看你了。”舒杳顿了顿,随口一提,“其实六年前,我爷爷葬礼上,我见到了罗建辉,关于划伤你这件事,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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