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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慎知故意咳嗽两下,似笑非笑道:“年轻人好生猛。”
“……”
几个月相处下来,关系本就不错的三人早已混成了可以肆意调侃插科打诨的损友,魏之宁黑线,乜了俩人一眼,没好气地说:“嘴唇是昨天拍戏不小心磕到的,别造谣。”
祝蓝做作地学起港台腔:“矮油,我们又没讲森莫,魏老师好凶哦。”
方慎知在旁边鹦鹉学舌:“好凶哦……”
魏之宁:“……”
旁边记者生怕再等下去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战战兢兢地开口:“三位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多台摄像机同时怼上来,机器运作发出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声响,在剧组闭关数月的魏之宁像是被迫下山入世,开始对这一类除了噱头毫无意义和内容的聒噪营业起了排斥心理。
即便如此,他仍然配合地接受完了采访,稿子是小邓提前过目的,那小子如今已经把自己修炼成了李裴然二号,做起事来滴水不漏。
本来晚上还有场杀青宴,白导给剧组微信群里一口气发了十好几个最高额度的红包后,在满屏热火朝天的谢谢导演中丢下一句:中秋佳节,杀青宴就免了,各回各家去吧。
紧接着又收获了新一轮刷屏的导演英明。
回B市坐的是私人包机,下了飞机后白夫人的电话掐着点地打了过来,白岑坐在中间那排,跟夫人对话两句后,开了免提让后排俩孩子也能听声说话。
白夫人照例先对魏之宁嘘寒问暖了一番,B市这两天降温了,夜里尤其冷,她担心从南方城市回来的儿媳妇衣衫单薄,叮嘱他一定要加个外套。
哪怕魏胜男在世那会儿,魏之宁也没被这么无微不至地关心过,他一时间还没能适应,倒是旁边白礼生带着笑意道:“妈,您就别担心了,人肯定冻不着,倒是饿了。”
白夫人温和地笑着:“厨房从下午就开始忙活了,你们几时到家?”
“快了。”白岑接过话,嘱咐她:“你这些天身子不舒服,待会儿就别出来迎了。”
魏之宁忙问:“妈生病了?”
白夫人柔声细语地反过来宽慰他:“小感冒而已,不必紧张。”
等挂了电话,白礼生对上魏之宁欲言又止的询问眼神,一五一十跟他解释道:“妈一到冷天就容易感冒,是年轻那会儿落下的病根。”
怨不得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加衣,魏之宁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自小失去了双亲,却在成年后的现在,加倍体会到了沉甸甸的父母之爱,如山川般厚重,如流水般涓涓。
他从自己与白礼生的这段感情里,汲取到了更多附加上来的珍贵情感,终其一生都无法偿还。他知道这样的话如果说给白礼生听,对方一定会生气,所以他决定深埋心底,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全部的自己毫不保留地抵押出去,期限就先写上,一辈子。
一家四口也有大半年没团聚,围桌吃了顿团圆饭后,移至花厅饮茶赏月,白夫人变戏法儿似地拿出一只厚实的红包,塞到了魏之宁手里。
俩小辈都懵了,魏之宁着实一愣:“这是?”
白夫人抿嘴笑:“是我糊涂了,那天还是听弟媳聊起来,说新媳妇上门要给红包,算是改口费,你都叫这么久爸妈了,我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实在失礼。”
魏之宁脸一热,转头去看白礼生,却见对方早已忍俊不禁,一双深邃眼眸牢牢地注视着他,柔声道:“妈给的,快收下。”
魏之宁害臊又窝心,顿了一瞬,缓缓道:“谢谢妈。”
说完又想向旁边的白岑,乖顺有礼:“也谢谢爸。”
“谢他干什么。”白夫人耍起小性子,“这红包是我以个人名义封的,没他的功劳。”
白岑霍了一声,先抿了口茶,再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急,回头等他敬我拜师酒的时候,再给也不迟。”
白夫人尚蒙在鼓里:“什么拜师酒?”
魏之宁忙接过话:“妈,是这样的,我准备改行,跟爸学拍电影。”
“啊?”白夫人吃惊并费解:“你戏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魏之宁对上白礼生沉静的眼神,当着两位长辈的面牵住他的手。
“我这不是心血来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一直觉得,演员和导演其实都是讲故事的人,本质上并无区别。而现如今娱乐圈的生态,所谓的话题度、流量、以及商业价值,更多地在影响一个演员能否接到称心如意的好本子。”
白岑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我如果想要继续在演员这一行当走下去,就必须把自己时时刻刻摆在镁光灯下,接受粉丝或者更多人的关注与审视。明星没有隐私权,听起来很残酷很荒唐,但现实就是如此。在这种前提下,还要不要继续做演员,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
他攥紧白礼生的手,迎着两位长辈温和的目光,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如果褪去演员这个身份,能让我和我的爱人更加自由地生活在阳光下,能肆无忌惮地牵手亲吻,不用躲藏,不用公关,不用再害怕被有心之人编料抹黑,那我非常愿意这么做。”
这段话别说两位长辈,连白礼生都是第一次听魏之宁说,他一度以为对方想改行当导演是兴趣所致,却没想到,更深层的原因来源于自己。
白夫人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堪堪回过神,怔怔道:“那……你的那些粉丝岂不是很伤心?”
魏之宁坦然道:“如果她们愿意继续粉一个导演的话,我很感谢并且欢迎。”
“以及,还要接受这个导演,有着一位携手共度一生的同性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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