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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临绝境,她最后做出了反击——张开口,势必要咬下男人的皮肉,啃食至露出森森白骨不可。
有双手揽住她的肩臂,从脚尖爬上头脑的恐惧让她触底反弹,她忽然借着力挺起身,隔着布料拼力咬住那只并不粗暴的小臂。
“叶莲,叶莲……!”
那声音她无比熟悉。
涣散失神的眸光缓缓聚焦,她掀起眼皮,看见李兰钧跪在她身边,搂着她任由她撕咬。
叶莲松了口,愣愣地望着他。
仿佛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翕动着嘴唇,大口大口喘息着,泪水随着喘息和颤抖一块溢出。
“少爷、少爷、少爷……”嘶哑的细音从她喉间流出,她不停念着这二字,像要补全她出走后欠他的那么多声呼唤。
李兰钧蹙眉,那双如水的眉目微微泛着红,指尖触上她的脸颊,轻柔缓慢地抹去血污泪渍,他眼下的小痣似乎黯淡了许多:“我在,你不要怕。”
她伸手攀上他的肩头,生恐他离去般紧紧拥住,切身体会他怀中浅淡的温凉。
他的胸膛一点都不温暖,需得更加贴近、更加融入,才能触及他肌肤传来的一丁点热意。
李兰钧把她揉进怀中,倾尽全身的热灌进她冰冷的身体。
雪又开始下了。
覆盖在他们头顶,细细密密包裹住周遭一切。
她听见打骂声,回头看去,男人被按在地上,侍从在他身上施加拳脚。
他哀声求饶,蜷缩起赤条条的下身不停磕头,青紫的皮肉裸露在外,像一具死尸。
腹中翻江倒海,酸涩的苦味从喉咙里蔓延出来,她咬紧牙,看着男人被反复折磨。
双目覆上冰凉的手指,李兰钧身上繁复的香气萦在鼻尖:“恶心,你不要看。”
“把他杀了,把他活剐了……”叶莲眼角一片湿润,她激动地低喝,肩背牵起一阵冷颤。
背脊落下手掌,抚顺她不稳的气息,一道一道地安抚着,让她逐渐平静下来。
“他这般对待你,死都不解我恨,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我会的……”
李兰钧带着愠怒的声音在她胸膛嗡嗡作响。
他压抑的恶意翻滚不休,若不是叶莲尚在怀中,谁都挡不住他把地上的男人千刀万剐。
男人的声音微乎其微,他倒在地上,与身旁碎烂的皮肉无异。
她气息平静下来,痛苦地闭上眼,奋力摇了摇头:“不……他是灾民、他是灾民,不能杀他……”
越是轻贱的生命,她越是无法剥夺。
她做不到利用李兰钧以权力虐杀他人。
李兰钧抱紧她,软下声道:“好,我全听你的。”
他捞起她的腿窝将她抱起来,踩着轿凳钻进马车内,车中暖风融融,安神消乏的芬香让叶莲不再紧绷。
她头脑逐渐回温,推开李兰钧的胸怀坐到车厢一侧,裹着湿漉漉的冬衣问道:“要去哪儿?”
“南园。”
“我不回去。”
李兰钧解下狐裘盖在她身上,垂眸解释道:“我让府医给你看看,看完就送你回客栈。”
“去青云医馆,去找飞雪。”叶莲执拗地说,并不接受他的提议。
“这么晚,她不会在那儿了,”李兰钧耐下性子让步道,“你不想回南园也行,去客栈,我让府医过来。”
他手下翻转,不太熟稔地给她系束带,目光触及她颈上红痕,不免皱眉心疼地打量了许久。
叶莲不自在地缩缩脖子,用手遮住脖颈,她语气始终不能强硬,只是继续坚持道:“她一直在救灾,不到亥时不会闭店的。”
“你……”李兰钧长叹一声,嘟囔着坐回座上,“你们都一样犟,好好待在客栈等灾退不好么?”
“不好。”叶莲垂着头,轻声反驳道。
“去青云医馆!”他听罢,乖乖照她的意思高声吩咐。
路途颠簸,二人缄默不再言语。
“李兰钧。”
马车约莫行至医馆附近,叶莲忽然开口唤他名字。
李兰钧晕眩的不适感一扫而空,他微微倾身,很快接道:“嗯?”
“我如今才知道,你那时掐我并未下死手……”叶莲掖紧裘衣,湿冷的冬装并未有半分回温。
他一时梗住,眨着眼胡乱说:“我、我和他毕竟——”
“可我还是怕你,如若我当时未说出那句话,你会松手吗?”
她抬起眼看他,眸中藏着太多情绪。
李兰钧伸出手欲要攥住她的十指,却被她不露痕迹地躲开,他郁郁缩回手,嗫嚅着回道:“我……会,我本来就不舍得你死。”
那时还未察觉到渗透于五脏六腑的情爱,轻视和珍视一同落下,铸就了他的错处,也适时掰开了他的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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