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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赞成或反对都无济于事。
温砌果然没有医治她的双腿,怕迟则生变,尽快与她成了亲。
他在方城纳妾,虽然一切从简,到场的人还是很多。这时候办喜事,当然也是有目的,一方面可以缓解方城紧张的气氛,二来也让晋阳慕容炎治下的百姓知道,他的爱将嫁给了自己。
滑台温府,几乎热闹了一整天。夜里,贺客散去。温砌揭开新娘的红盖头,与左苍狼同饮交杯酒。喜婆下去,新房里只剩下两人对坐。
温砌抬手,为她摘下沉重的凤冠。左苍狼双腿绵软,只略略一动,便痛得直冒冷汗。她问:“你不会真的要睡我吧?”
温砌解衣上榻,说:“天地都拜了,洞房也入了,为什么不睡?”
左苍狼怒了:“又不是我愿意的!”
温砌嘴角现了一丝笑,说:“那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我愿意就可以了。”
他凑过来,左苍狼急了:“那你放过我,以后有机会,我也放你一次,怎么样?”
温砌将外袍挂到衣架上,说:“这样的机会,还是不要有了。”
他把她的鞋子脱了,把她放到床上,然后解她的喜服。左苍狼注视着他的眼睛,温砌与她对视,半天扯了被子替她盖上,叹气:“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在欺负一个孩子。”
他躺在她身边,却并没有乱动的意思。左苍狼松了一口气,终于说话:“之后,我是不是就要留在滑台,留在温府?”
温砌嗯了一声:“我从军多年,难得回家。你在双亲面前,帮我尽孝。秋淑是很好的人,不会欺负你,你也不要欺负她。”他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你既入我府门,以后便是我温家的人。前尘旧事,我不会计较。以后在家中,不要太闹腾就好。”
左苍狼讥讽:“几年见你一次?三年还是五年?”
温砌笑:“你应该不会想见我吧。”
左苍狼想翻个身,用了用力,只觉得腿如针扎,没翻过来。她说:“如果我想的时候呢?”
温砌眉宇微挑,他毫无疑问是个非常俊朗的男人:“忍住。”
左苍狼气恼:“我才不独守空房!”
温砌忍笑:“母亲会教你。”
她扯着他里衣的袖角:“你带我随军吧。”
温砌望定她,摇头。左苍狼冷笑:“就这样一辈子把我困死在闺楼绣阁里?”
温砌握住她的手,是长者对孩子的宽仁退让:“到内乱平息,慕容炎伏法之后。”
他这样直白,左苍狼很意外,转头看他,他笑容温和:“那时候,我可以准你随军。我答应,只要时机成熟,我会力谏西征。你的才华壮志,不会荒废。”
左苍狼微怔:“你又不给我治腿,万一我残了呢?”
温砌说:“我让人用推车,推着你上战场。”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左苍狼信了,她问:“何必这样,你不信我,杀掉我不是更省事吗?”
温砌替她掖好被角:“舍不得。世间爱才的,不止二殿下。”
左苍狼避开他的视线,其实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惜,他只忠于燕王。而我……我只忠于一个人,燕王是谁,谁在乎?!
她说:“其实陛下跟二殿下谁作燕王,于将军而言,有什么区别?”
温砌说:“没有区别。”
左苍狼侧过身面对着他:“那温帅为何不能改投我家主上?温帅的西征之志,正是我家主上之志。”
温砌说:“十八年前,陛下不顾满朝文武反对,孤注一掷,任我为主帅,抵抗西靖。十八年以来,我手握重兵,可他从未猜忌。他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负他。”
左苍狼沉默,然后说:“温帅,我和你一样,只忠于一个人。”
温砌问:“为什么?你爱他?”
爱?左苍狼闭上眼睛,那一天的南山,有满地萱草,野蔷薇开成漫漫花海。
延绵花墙之外,那个人正以绳索套取野马。黑衣当风,他如同月夜之下魔鬼的影子,畅若疾风。野马长嘶,惊动狼群,他抬头,向她望来。
这么多年,他已不再记得那一次相逢,而她连当时的自己都忘记了,却依然记得那一次回眸,他的模样。他笑说:“你现于山之东方,又与苍穹野狼为伴,就姓左,名苍狼。”
“不,你不会明白的。”她嘴角现了一个笑,轻声说:“就像你忠于燕王一样,我同样不会背叛他,永不。”
温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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