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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已经死了,和芯片的生物链接断开,十六夜用长而尖的指甲一拨,芯片就从他的侧颈的接口处掉了出来。
“确实是‘水仙’,只可惜——”十六夜用指尖一点点抹去芯片沾上的血迹,仔细查看,“已经被维克托先生绑定过了。”
像这种品级的芯片,一般都只能与一人绑定,无法重复使用。
楚九怔怔地问道:“小姐,是四号包厢的客人偷走了芯片吗?”
失窃的芯片找到了,但已经失效了;出现了一个值得怀疑的嫌疑人,但已经死了。
包厢内的场面,似乎是在昭告众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但真的到此为止吗?楚九有点不信,岑今百分百不信。
十六夜没有回答楚九的疑问,却将芯片举至岑今眼前,轻声对她说:“你看。”
岑今的眼神仍然停留在十六夜身上,她怀疑是自己神经质了,十六夜的表情明明没有变化,她却莫名觉得,十六夜在对她笑。
她咬住舌尖,尽力让自己不要流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然后摘下了扫描镜。
没有了对轮廓的过分强调,芯片的细节在她眼前清晰地展露。
芯片的神经接口处,有明显的使用痕迹。
而且,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垃圾场捡废弃零件的修理工,她可以肯定,这块芯片已经接入有一段时间了,这绝对不是一块“新鲜”的芯片。
“你看,是已经绑定过了,对不对?”十六夜直视着岑今的双眼,问她。
岑今垂眸,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她想起刚进入副本时,诺亚介绍绝版情感屏蔽芯片“水仙”,说全球仅存两枚;
她想起之前给维克托送酒时,他平静得过分的语调。
从维克托脖子上卸下来的“水仙”,不是今天拍卖的“水仙”,而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另外一枚“水仙”。
岑今觉得,十六夜是知道的。
“他的光脑没有锁定,这里有一段备忘录,编辑时间是二十分钟前,就是会场停电的那段时间。”楚九的声音响起,她从地上起身,捡起了泡在血泊中的光脑。
她抬头向十六夜看去,十六夜下巴微点,示意她念。
“我是个不入流的经济学家,偏执、一根筋,毕生都在追求“理性人”的终极。”
“直到情感屏蔽芯片“水仙”现世,我知道,这是仅有一次的机遇。”
“我很好奇,彻底屏蔽情感之后,人类的思维将会如何运作?”
……
“太神奇了,困扰我多年的问题,竟然真的迎刃而解。”
“而我仅有的理性告诉我,此刻,我应当选择死亡。”
楚九念完,一时间,包厢内静悄悄的。
还是十六夜啪地合上了折扇,率先打破古怪的沉默:“所以,维克托先生为了学术理想盗走芯片,又在最终得偿所愿后,决定自杀。”
“真是不幸。”她像个照着读本念故事的人,淡淡地吐出最后一句——
“不过,我们可以给千隋女士一个交代了。”
第50章理性人拍卖会(五)两头吃。
岑今面上不显,心思飞转。
到目前为止,明面上的故事是:
“水仙”成交后,全场忽然断电,芯片失窃;
接着,四号包厢的维克托接入“水仙”后死亡,他的尸体被发现;
最后,维克托的遗书出现,解释了他盗窃“水仙”的动机,还有死亡的原因。
但是岑今还掌握了两条额外的信息:
一是玻璃罩的裂痕和维克托脖子上的致命伤,疑似是同一把武器、用同一种攻击方式造成的;二是维克托接入的芯片,不是今天的拍品,而是另一枚“水仙”。
如果维克托真是自杀,那打碎玻璃罩、偷走芯片的人也应该是他,可是真正的拍品“水仙”仍然不知所踪,而且他也没有再要一枚“水仙”的必要。
如果维克托是遭人陷害,遗书是假的,自杀也是假的,那么有可能知道这一切,甚至策划这一切的人,目前看来十六夜的嫌疑很大。
十六夜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桜华堂到底想做什么?
十六夜单手托着芯片,转身向包厢大门走去,楚九紧跟在她身后。
岑今一个人断后,正悄悄在聊天框里和谈闻同步自己的发现。
“千隋女士,久等了。”十六夜施施然推开门,对着门口双臂抱胸的千隋说,也是在告知门口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水仙’找到了。”
“但很遗憾,维克托先生已经接入了‘水仙’芯片。”
一芯片不侍二主,言下之意是,情感屏蔽芯片“水仙”已经失效了,对千隋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
千隋咬紧了后槽牙。
“维克托先生是自杀的,他为他的学术理想献出了生命。”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无法进一步追究责任。”十六夜合拢手掌,收起了芯片,“桜华堂将取消本场晚宴24号拍品的交易,退还千隋女士入场及消费的全部金额作为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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