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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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杏认真地想了想,“就量人蛇受伤那次?其实我没有试探玄珠,只是有些怀疑他。”

后面又被他莫名其妙地打消了怀疑。

“你是打算明日再告诉他一次,你明晚会去藏书阁?”

“师兄怎么知道?!”

邬妄一边的唇角微微翘起。

“我打算明日告诉玄珠,今夜我们失败了,明晚我们还会去一次藏书阁。若我一切顺利,那玄珠便是那个——”

她咬字极重,“叛徒。”

“若我还是受到埋伏,那便说明不是玄珠告的密,算计我们的另有其人。”

“假装去就好了,莫要搭上自己。”邬妄轻轻地“嗯”了一声,忽地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肉,往外拉扯,“放轻松,早些睡吧。”

“不行!”

甜杏突然想起什么,“师兄今夜不是从明月仙宗的藏书阁带走了一本古籍吗?上面写了什么?”

邬妄摇头,从袖中摸出古籍,“今夜太匆忙,我也还没打开来看。”

两人走到桌前坐下,就着烛光翻看,他一页一页地翻着,忽地目光顿了顿。

“娲皇陨落,遗仙骨一具,仙种一枚,为腾蛇一族镇守。传言得仙骨者可超脱凡尘,立证神位。”甜杏点着古籍,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然四十九年前,腾蛇一族遭逢大劫,举族覆灭。”

“后仙骨遁世而出,择主而栖,没入青奂城徐氏新生婴孩之躯。此子名唤……清来,家中虽是凡人,却生而灵光罩体,异象纷呈。”

甜杏越读越慢,不断地抬头去看邬妄的神色。

“看我做什么?”邬妄轻声道,继续往下念,“修真界闻风而动,诸派欲夺骨证道。然经大能推演,方知仙骨未熟,强取则灵性尽失,唯待甲子轮转,每二十载方得圆满。”

“遂立盟约,令浮玉山抚育此子,待仙骨成熟之日,由浮玉山、明月仙宗、白玉京共分之。”

甜杏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咯”地打战。

邬妄突然按住她发抖的手。

他的掌心覆着层薄茧,温度却比甜杏冰凉的指尖还要低,“后面还有。”

翻页时带起的风扑灭了烛火。月光透过窗纱,将最后几行字照得森冷:

“自此,徐清来身负至宝,命系三宗,虽得仙缘,亦成囚笼。”

邬妄平静地念着,一丝停顿也未有,仿佛是在念另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的人生,竟有种诡异的荒诞感与既定命运下的无力。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将古籍上“囚笼”二字映得忽明忽暗。

甜杏的指尖死死抠住书页边缘,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尽管她早就有所怀疑,但真的知道的那一刻,还是感到无法接受。

“所以……”她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十九年前那场围攻……”

他们并非是真的要来讨伐师父,也并非是真的要杀师兄,只是到了剜骨的时候,各派分赃不均,又一次起了冲突。

甚至师父师娘的身死,她与师兄十九年的分离,他们失去的一切一切,都是因为这场贪念吗?

那么,这一切,师父是知道的么?他在其中又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师兄……”她顿时被巨大的痛苦淹没,仓皇地抬头,正撞进邬妄淡金色的眸里。

那里面没有震惊,只有某种令人心碎的平静。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古籍上。

甜杏茫然摸脸,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要想毁掉魔种,必用仙骨。

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无论是徐清来还是邬妄,似乎都已经是必死的结局。

邬妄没有说话,正用指腹轻轻擦拭那滴泪晕开的位置——正好是“立证神位”四个字。

难怪这些年他生活得还算安稳,难怪今夜誊连珏并未戳穿他的身份,原来是在等一个新的二十年么?

他有些恍惚,忽地想起青奂城徐家那一座座碑,密密麻麻,触目惊心,上面刻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

师父曾同他说他出生那天,徐家遭马贼抢劫,遭遇了灭顶之灾,最后只活下了他一个刚诞生的婴儿,被路过的他带上浮玉山教导。

真相到底是哪一个呢?

邬妄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将古籍翻到末页——那里本该是封底,却分明还粘着半张被撕毁的残页。

借着月光,隐约能辨认出几个字:

“然娲皇仙骨非独下卷”

“还有下卷!”甜杏猛地抓住邬妄的手腕,“师兄你看这里!”

“仙骨不止一根!说不定”

说不定师兄不用死。

这句话她没能说出口,却也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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