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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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同学迟疑着摇头。

“置换不成立。”陈曦继续说，“213需要一副500度的眼镜。”

没人举手。

陈曦做了个标记，继续往下念。

会议进程很快，物资置换之后就结束了。大家挤到墙面前去看自己的所在队伍，陈怡静则掉转方向下楼，一路无知无觉地回到213，瘫在了硌死人的纯手工打造床板上。

她闭着眼，外面传来喧哗。她分不清是哪个外面。是门外，还是窗外。但她不在意。她的意识在黑暗之中下坠。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几个小时，大概是几秒钟。有脚步声贴近她的耳畔。

“在不在啊，小怡静？”是江亦奇推开了她的房门。

陈怡静幽幽睁眼：“你不知道敲门啊？”

“是你自己没锁门好吧。”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

江亦奇合上门，双手插着口袋进来巡视般在她房间绕了一周：“这里可真够窄的。”

“嫌窄你就出去。”

“我好心来给你送吃点的，居然这么不领情。”江亦奇从口袋里分别掏出两袋食物，左手是香梨饼干，右手是苹果干，“喏。你想吃哪个？”

陈怡静幽灵般伸出手，握住了那袋饼干。

江亦奇笑了，他知道她分明讨厌梨：“果然又不想活了啊，小怡静。”——

作者有话说：*心智值掉到90以下就没有足够的意志保持视力了

第113章寄生新世界8那样温和又凉薄的面容。……

陈怡静慢吞吞起身，撕开包装袋：“是苹果干吃不饱。”

“让让。”江亦奇轻觑她一眼，示意她往旁边坐。

陈怡静：“就这么点地，你爱坐不坐。”

“小气。一点儿待客之道都不懂。”江亦奇抱怨着在她旁边坐下来，慢条斯理撕开苹果干的包装袋，“其实呢，这一袋也是给你的。”

陈怡静已经往嘴里塞进一块饼干，任凭讨厌的梨子和香精的味道充斥口腔。

“你又在自找苦吃了啊。早都和你说了，永远不要自找苦吃。吃点爱吃的嘛。”江亦奇摇头，捡出一片苹果干塞给她，“不是我说，你这个人的意志真是薄弱透了。之前我室友死了你往地上一躺，现在那个暴力狂没了你又是这个死样子。你到底还要把你这点小心思浪费多少给别人呢？”

陈怡静无言*以对，把整块苹果干全部塞进嘴巴。

江亦奇喋喋不休：“打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你就是这样。戏剧节、社会实践、学期评优……一遇到什么事你就开始摆烂了。没有目标、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你就像那个小驴一样，非要找人吊个胡萝卜在你面前，你才肯往前走。一旦这个胡萝卜不见了，你就是这幅死样子了。”

陈怡静：“……我只是经常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活下去。我经常没有活下去的理由。而且我也不喜欢人间。这样就更没有一定要回去的理由了。”

“小怡静。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活着从来都不需要理由。ok？”江亦奇瞥了她一眼，真是想把雪梨香梨秋梨都榨成汁灌进她嘴里，“两年多了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不是早和你说过了，不要把任何人当作你活下去的锚点。你的锚点可以是爱好，可以是理想，甚至可以是苹果，唯一不可以的就是人。”

“好歹也是认识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就让我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吧。”江亦奇把苹果干整袋塞给陈怡静，“真相就是——整个世界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别人是死是活，是成是败，都无关紧要。自己好好活着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你学学我好了，我就从来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我永远是目标明确一往无前。看着吧。我会通过所有的游戏，成为最后的赢家。这就是我的目标，我从不会东张西望。不达目标，我决不罢休。任何阻挡我前进的人，无论亲疏都是我的障碍。”

陈怡静一边嚼着苹果干一边看他豪情壮志的脱稿演讲：“自私鬼，你还挺骄傲。”

“哼。你们尽管说我自私好了。我可没有兴趣给别人留下好印象。事实上，我一点儿不为自私这件事感到羞耻。恰恰相反，我认为不自私的人才是蠢呢。”江亦奇眉宇张扬，口若悬河，“人只有一生可活，活出自己的意愿都来不及。只有软弱的蠢货才会浪费时间为别人考虑。”

“那你现在浪费这些时间给我是在干什么？”

“……”江亦奇嗤了声，“我日行一善啊，积德啊，不行吗？”

陈怡静吃掉最后一块苹果干：“我明白你的意思，班长。是我太软弱了。”

她已经不记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软弱的。

在她看来，二十多岁的自己从来都是挣扎的、无序的、兵荒马乱的。她浅薄的福气永远不够抵销咎由自取的恶果。

她又好像暗藏了什么不祥之兆，身边的人也总是没什么好下场。越是认识自己，越是对此无能为力。庸人自扰便是这样。

她总是想着要为了什么才能活着。年幼时她为了满足父母的期待而活，少年时为了报复父母而活，成年时为了惩罚自己而活，后来她又为了延续陆登川的好意而活……只有在里世界的时候，她短暂地，迟钝地体会到了，活着确实是不需要理由的。

活着是一种自然的欲望。当她身陷死境的时候，活着的欲望是那样自然地迸发了出来。只要存在着，漫长的痛苦里也会有不期而遇的欢乐。是悲喜交加的体验在浇铸生命的鲜活。她要活下去，不为了什么，只是活着。去体验、去饱尝痛苦、去期待欢乐、去消她自作自受的业。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肖彰的陡然离去对她不够坚决的认知造成了打击。故人不在，哀音难绝。她没有逆天改命的异能，只能去接受。她一时无法接受，就再次落入了从前的窠臼。

“小怡静，你确实是一个弱点很多的人。”江亦奇难得叹气，“任何人的离去都能给你造成打击。”

“不啊。”陈怡静说，“你的离去就不会。”

“死陈怡静你真没良心！”江亦奇有点儿气急败坏，抢回她手中的梨子饼干和吃空的苹果干，“还我。不给你吃了。”

“那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你会希望我对你的离去感到难过吗？”

“我不会死。”

“如果。”

“首先，我不会死。其次，如果、如果、如果真的有那天，”江亦奇把零食袋子体面地折叠好，慢慢地说，“我完全不希望你对我的离去感到哪怕一点点难过。知道为什么吗？”

“哦？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死！少咒我！你这个死陈怡静！”江亦奇朝着她耳朵直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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