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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两个人在沉默中到达了地下停车场。
可电梯门打开,却没人往外走。
荣漆觉得这几秒钟的寂静实在太过漫长。他紧着注意等了一小会,见关暮山依然待在原地,便将其视作默认,打算先行离开。
只是才刚走出电梯,关暮山就在背后说话了:“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荣漆没有转头,空旷放大的回音让他清晰听见脚步声逐渐落在自己身旁。
“按理来说,标记只会让你的信息素更加稳定,除了特殊时期,其他alpha对你正常生活的影响反倒还会更小。”
关暮山的语调听起来不太友好,像是在尽量保持理性地寻求某个答案:“你是在膈应标记还是在膈应我?”
荣漆哽了哽喉咙,微微垂下视线:“我没膈应你。”
“那你讨厌我?”关暮山又问。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荣漆下意识反驳,飞快偏头过去看他。
“那是因为什么。”关暮山盯着他的眼睛,眉心稍稍皱起,幅度很小,“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荣漆动了动嘴唇,又目光闪烁地避开他的视线,半天没有开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还能说你看上去很像个香喷喷的苹果,让他特别想凑上去啃一口吗?
如果在标记之前,荣漆说不定真能凑上去,咬他的嘴唇,亲他的耳朵,在随时会有陌生人路过的地下车库里紧张而兴奋地接吻。
可他现在不能。
标记让他对关暮山生出了朋友以外的心思。这种荒谬至极、扭曲本意的东西,怎么能因为刻板而冰冷的性别激素强制服从。
都怪该死的标记,让他不能再毫无负担地享受匹配度带来的美妙肢体接触,甚至连原有的革命友谊也在被破坏。
荣漆没法把这事说出口,只能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地沉沉呼出一口气:“你,能不能别问了......”
“不是你的问题。”
关暮山喉头微动,揣在口袋的手掌暗自握紧又松开,没有马上接话。
他低敛着表情,瞳孔藏在睫毛的阴影下,像是潭死水。
“知道了。”
只留下句平静的回答,离开了荣漆的视线。
关暮山说到做到,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几乎杜绝了和荣漆的所有肢体接触,别说勾肩搭背,就连交接文件时也恪守边界,谨慎到连手指尖也没有触碰。
尽管一切都在按荣漆想的那样发展,可他心里依然不上不下,每次无意和关暮山对上视线,除了毫无消减的雀跃和期待,又多了几分闪躲和心虚。
他其实并不十分乐意也不习惯关暮山这种避嫌似的疏远。刻意保持距离、减少碰面机会,哪有好朋友是这样相处的,倒更像是余情未了的旧爱相见,躲躲藏藏,畏畏缩缩,生怕一个疏忽,火星就重燃成烈焰。
荣漆的确迫切地想要逃离标记的操控,可又不愿接受割舍接触而带来的寂寞和郁闷。
甚至倒打一耙地暗自嘀咕起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听话,明明之前还总喜欢用信息素压他。
如果不是该死的标记,自己也不会如此抓心挠肝了。
荣漆深呼吸一口气,等终于做足了准备,才拿着几份文件直接打开门进了关暮山的办公室。
“关队——”
但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关暮山靠在转椅上,脖颈后仰枕着椅背,双眼紧闭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荣漆霎时闭上嘴,又静悄悄把门关紧,轻手轻脚地走到关暮山面前。
他把文件放上办公桌,视线自然而然就挪到了那个人脸上。
关暮山似乎睡得并不怎么安稳,眉头稍稍拧起,眼皮轻微颤动着,像是迫降的蝴蝶翅膀,孱弱又无力,甚至还能透过皮肤看见细长的青色血管。
有种不可言说的破碎感,支离的、纤薄的。
荣漆很少在关暮山脸上看见这种情绪,就像一片尖锐的玻璃碎角轻飘飘滑进水里,荡起好几圈缓慢的粼粼波光。
他瞳孔下沉,目光专注间不知不觉抬起右手,轻轻托住了关暮山的侧脸。
拇指指腹温吞地拂过眼下,来回安抚摩挲,却依然没有捋平蹙起的眉心。
荣漆顿了顿,思考片刻后把自己后颈的抑制贴撕开一角,释放出了omega信息素。
仅仅十来秒,那微颤的眼皮便归于稳定,眉心也重新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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