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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问道:“你想到什么?”
詹三笑向她招招手,“你过来。”
楼镜就站在詹三笑身旁,又往前凑了一步,已离得詹三笑很近,詹三笑却又说道:“去将桌上的账本给我拿来。”
楼镜心底里奇怪:说的好好的,去拿什么账本,去拿账本又做什么让她凑过来。但到底是听了她的话,要往书架那方去。
楼镜转身,背对了詹三笑,她对身后是全无防备之心的,那是敞开的大门,她才踏出去一步,往前迈着的步子空悬着,还未落定,忽然生出一阵极怪异的冲动,想要扭头回去瞧瞧。
就是这时候,背心忽地被戳了一下,那力道极轻,不痛不痒的,却叫她浑身一震,心中失措的跳起来。
楼镜转过头,诧异的望着詹三笑。詹三笑手指还未收回去,悬在半空,点在她方才后背正中所在的位置。
詹三笑说道:“我方才手中拿的若是一把匕首,此刻应当也如那真凶刺过曹如旭胸膛一般,刺穿了你的胸膛,取了你的性命。你问我想到什么,想到的便是这了。”
楼镜望着詹三笑戏谑的神情,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她对詹三笑没有戒备,兼之詹三笑没有半分杀气,所以给了詹三笑可乘之机,如詹三笑所言,若是她手中拿的是把匕首,此刻她已被利刃穿胸了。
楼镜明白詹三笑是在类比,能让曹如旭毫无防备,能从背后刺伤曹如旭的,只有亲近之人。
楼镜以往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她当时尚在干元宗内,不识人心之奸恶,又觉得飞花盟可恶,怀疑是飞花盟埋伏了曹如旭多过怀疑是正道间自己的利益纠缠。但詹三笑不一样,詹三笑这人经历得多,早见识过尔虞我诈,人心鬼蜮,知道人为了名权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第一想到的便是这阴谋诡计,明争暗斗。
“我听说,曹柳山庄有位公子叫柳卿云……”
詹三笑玩味地将尾音拉得长长的。楼镜听着那名字,觉得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是曹庄主曹泊外室生的孩子。”
曹泊的儿子?
楼镜猛地记了起来,是那日她被捉上了曹柳山庄时,站在曹泊身旁,抽了他一巴掌的那个男人。
“这个儿子身份低微,样貌天资远不如曹如旭,入不了曹泊的眼,甚至不能姓曹,这人谨小慎微,对兄长和父亲极其恭敬,事事讨好顺从,这才能留在曹柳山庄内。”
楼镜心想,詹三笑对曹柳山庄的事知道的倒是清楚,连曹泊有个外室生的儿子,这个儿子是什么性情也知道。
詹三笑淡淡瞥她一眼,似瞧出她心中所想,轻描淡写道:“这些都是为盗取玉佛手做的准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
詹三笑意味深长道:“同样是曹泊的儿子,一人受父亲喜爱,山庄众人,唯命是从,生来便是下一任庄主,一人备受冷眼,卑躬屈膝,只能在山庄求得内一个安生之地。如此两般境遇,寻常人哪能坦然接受。偏偏柳卿云这人,还是个不甘臣服的人,他能从不受曹泊重视,爬到曹柳山庄半个管事的位置,可见其本事。如今曹泊膝下,除了外嫁的女儿,便只有柳卿云这一子,即使不喜爱他,百年之后,这庄主之位,八成也是他的。你说说,曹如旭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之人。”
楼镜沉默良久,说道:“当年两家结亲,送亲的队伍里确实有柳卿云这人。但若是为了一己私利,便能谋杀血亲……”她大抵难以想像,目光冰冷,但又知道并非全然不可能,所以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
詹三笑轻佻了眉,语气轻快许多,“我也只是推测,真相如何,还需你自己去寻找。”
话将将说完,那厚重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方明亮的天光。一个黑色劲装的男人走来,气息内敛,脚步稳健轻快,到詹三笑跟前下拜,奉上巴掌大的锦盒,“这是教主替楼主寻来的灵玉。”
詹三笑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红玉手串,玉质细腻,颗颗饱满润亮,触手生温,握在手中,似有丝丝缕缕热气顺着手臂脉络一路往上,说不出的舒坦,詹三笑说道:“替我谢过她。”
那男人躬身退了出去。詹三笑双手拿着手串,良久,轻不可闻的叹上了一声。
韶衍待詹三笑格外不同,楼镜在风雨楼呆久了,也多少瞧得出来。
韶衍是朝圣教的教主,丘召翊之徒,江湖上称她做定盘星,只因飞花盟的地盘大部分在江南,只朝圣教在江对面,淮南地界,是中原武林进入飞花盟地盘的第一道关卡,所以有此称谓。
楼镜见过韶衍的次数不多,见她时,她都与詹三笑在一起,她面对着詹三笑时,轻柔仔细,言笑晏晏,但这人待旁人却是冷漠倨傲,骨子里则是个冷酷嗜血,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过二十,便能只身一人血洗排沙帮。
楼镜不觉得厌恶,反而因为自己的娘亲,对韶衍当年做的这桩事感到快慰,能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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