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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有五道菜一道汤,炒了甬州带来的莴笋,大部分味道鲜美清淡。
其中有红烧排骨是浓油赤酱,没吝啬于放盐放糖,有意迎合谁的口味一目了然。
楚扶暄比较偏食,喜欢吃这些,很买账地吃了许多。
祁应竹捞完两碗蛏干炖菌菇,礼貌地递给长辈,然后目光便挪到他身上。
不等祁应竹开口,楚扶暄心领神会,自觉往碗里添了些紫甘蓝,保持营养搭配均衡。
“甬帮菜是咸口,海鲜和调味料多,不过现在除非亲戚做客,我们都不怎么碰。”郑彦仪说。
楚禹道:“舌头吃惯了那些,后来我被告知要忌口,真纳闷没点荤腥怎么下饭。”
楚扶暄颇有共鸣之处:“多被管管也可以习惯,还能怎么样?离家出走?”
楚禹感叹:“周围那帮老伙计陆续有毛病,我和你妈没别的基础病,吃吃喝喝算是潇洒的了。”
这么描述是苦中作乐,胰腺炎恢复期间,他必须严格禁食,康复多年依旧需要谨慎,日子压根谈不上所谓潇洒。
作为常年谈生意跑应酬的人,被要求往后处处是禁忌,其实保持下来的难度非常大。
不过按照祁应竹的观察,楚禹对他的家庭格外负责,为此能够严苛地管束自身。
祁应竹与父母的缘分很浅,没接触过这么融洽的家庭,对美满的认知大多来自于外界描绘。
在加州的时候,他听楚扶暄解释回国理由,说爸妈岁数上去了太牵挂,虽然自己能从客观角度接受,但完全没有办法共鸣。
以及楚扶暄免得爸妈担心,兜一大圈子去结婚,祁应竹也认为不可思议。
世间最牢固的该是利益共同体,为什么血缘能够那么强的羁绊?他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偶尔想到了总是觉得不真实。
如今近距离地打了交道,亲眼见到他们如何相处,那些空白被一点点填上画面。
祁应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边听楚禹和楚扶暄斗嘴,一边给后者夹了黄鱼的鱼肚肉。
“小祁,之前扶暄说你在家做饭,我当是他吹牛,原来真的有两下子。”郑彦仪夸奖。
祁应竹摇了摇头:“下厨的次数不多,水平勉强能煮熟。”
楚扶暄不肯让他谦虚,捧场:“我们基本周末在家吃,妈你看这个清蒸鱼的手艺,是不是比家里厉害?”
郑彦仪说:“我看他排骨做得你最喜欢,这个是本帮烧法,小祁在沪市长大的么?”
“不,我是四川人,工作以后来的这边。”祁应竹答复。
楚禹道:“四川?好地方啊,我去自驾游过。”
祁应竹报了偏僻的地名:“不在城里,也没有什么风景,以前公交的班次都很少。”
“我五六年前到的那一带,已经发展得很不错。”楚禹说。
祁应竹接茬:“那挺好,我读了大学没有回去过,不清楚后面怎么样了。”
两位长辈纷纷欲言又止,似是想询问更多,可堪堪地打住没说。
他们好奇祁应竹的出身,站在家长立场理所应当,毕竟他和楚扶暄朝夕共处,不了解来路的话多少有些顾忌。
早在双方第一次见面,其实应该聊起这茬,但他们察觉他没想介绍,很尊重地没去刨根问底。
开明到这个程度,不止因为他俩对楚扶暄百般信任,也是有底气给小孩提供兜底的保障。
祁应竹从一开始就明白他们的包容,当时潦草地配合楚扶暄,顺势在这方面敷衍了一番。
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他以往没有自卑,但也没兴致重温翻阅。
此时此刻,祁应竹却为此犹豫。
并非像最初那般嫌麻烦,懒得向外人多交代,而是看着身边的模样,突然感到自己这一路不太光彩。
他可以不去提及,可想了想,淡声地开口解释。
“以前我是奶奶带大,老人家留在山里,太操劳了走得很早,所以我现在回去也没意义。”
“我高中就和我爸断了联系,所有的事情可以独立做决定。”
楚扶暄竖着耳朵在听,不自禁诧异地愣了一下。
虽然他猜得到祁应竹的背景有多波折,但以为是与家里产生矛盾,不料对方的身后已经空空荡荡。
郑彦仪同样眼光锐利,结婚那么大的一件事,亲家居然迟迟没露脸,其中的曲折肯定不简单。
这会儿听着讲述,她惊讶地蹙了下眉,几乎是同时,楚扶暄和祁应竹捕捉到她这一细节。
楚扶暄没再晃神,率先维护道:“妈妈,上次你看宅斗剧,气得在沙发上头晕,这下好了,我们压根没有姻亲的烦恼。”
郑彦仪道:“谁想你烦不烦了,天塌下来你也有力气活蹦乱跳。”
语罢,她示意楚扶暄别这么伶牙俐齿。
“我们捡了个清净,小祁走出来多不容易,丢山里都可以考名校,你爹那机构开了二十年,不见得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学生。”
楚禹向来心宽,和蔼地说:“算我的运势足够好,家里头冒青烟,自发地集了两个。”
得知祁应竹背景不平顺,他们心里必然叹了口气,但没流露过多的波动。
一直以来,楚扶暄在他们这里非常自由,具体怎样匹配和认定伴侣,他们向来不主张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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