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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剑淡道:“好了,这事早过去了,只是现在还不到火候,我们要表现得毫不知情。”
杨淮道:“可既然裴相都明白,那时为何还指使陆大人去陷害张恳?陆大人与他血海深仇,他必然会有防备。”
裴剑道:“弓的弦要一层一层披上,人的衣服要一层一层脱去,如果不舍陆虞,如何能让他摘下商人面具以冷家庶子的身份见人?”
杨淮闻言醒悟——原来裴剑的真实目的是顺水推舟一层一层地揭露怜玉的身份,那时陆虞已被架空手无实权,对裴剑来说仅仅只剩这一步的作用。
裴剑似乎已看穿杨准的心事,抚慰道:“你不会成为陆虞的,放心,你母亲毕竟与官家有交情。”
杨淮道:“那何时才能让官家知道冷奕其实就是连安的小儿子?”
裴剑道:“官家迟早会觉察到的,但,不能由我们说起。”
杨淮道:“我们不说那谁还会说?”
裴剑起身,背过手走到庭院中,指了指微亮的东方。
杨淮思忖道:“宣王?或宁王?”
裴剑摇了摇头,开口道:“太子。”
杨淮道:“怎么可能?”
裴剑定然道:“必是太子。”
*
乌云笼罩在东京上方,空中又飘起雪。
行人走马御街纷纷抬头仰望,一片阴霾之中,唯见景灵塔顶的舍利子仍映着金色日光。
*
是日,连华来到文山殿,拦住祥瑞不让报,门口隔窗户偷偷听了一会儿动静。
祥瑞道:“公子这是?”
连华把手指抵在唇上,嘘道:“殿下这几日忙什么?”
祥瑞道:“不是公子上次说挂、招、打么,殿下忙着……”
屋内传出一阵干净的咳嗽声。
祥瑞抿住唇,耸了耸肩。
连华道:“好,好,没事,我这就进去了。”
连华自知今日情形与往日不大相同。
他这一去一回把原先说好的“招安”办成了“正名”,在拿着李契的玉印行使东宫权力之前,他必须再征求一遍本人的同意。
而正是这场看似轻量的博弈让他有些忐忑。
他深知李契对占据高势有极强的执念,一首从头到尾都不合韵的词在李契这儿可以被称为佳作,但如果把奏折中的“招安”换成“正名”,李契定会细究。
连华深吸口气,掀开锦帘走进暖阁。
“先生?先生平安就好。”李契迎面接住人,拉拢双手,按住手背,“去那荒废的书院见江湖帮派怎么不先告诉孤一声,多危险。”
连华笑道:“臣如果带着侍卫去,他们连脸都不会露,更别说与臣谈判。”
李契道:“情况如何?他们同意招安吗?”
连华在专属于自己的座位坐下,心中组织过一遍语言,开口道:“臣见的这位故人名为胡颢,现在虽是地下一条鞭的头目,但臣对他了解颇深,知他并非受金钱诱惑才走上这条不归路,所以先传达朝廷的诚意后告知具体的政策,果不其然,他听说殿下胸襟宽广愿为其正名,声泪俱下,直呼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
李契听完,简单道:“这事先生办得好。”
“呐,臣已为殿下拟好奏折的内容。”连华循序渐进,掏出袖中的一张草稿轻轻放到案头,摆好折子研好磨,“殿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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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契看了连华一眼,没说什么,提笔照抄。
头尾加上固定句式之后,奏折即将完成。
李契道:“好了。”
连华道:“印,殿下,你得盖印章。”
李契拿印盖章。
连华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收起草稿就走:“好了,臣不多打扰了。”
李契按住奏折,甩开折扇。
哗,空气中清脆的一道声音。
——“先生要为这几个人正名,可有旧例可循?”
连华在门口站下。
窗外雪絮飘飞的影子落入壁挂画中的街巷,芸芸人间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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