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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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裴臣并没有时间一直纠结这个男人，而是马上去看战场。结果他一眼就愣住了，按理来说在战机故障的情况下，虫族应该把特战部队全部杀了才是。结果眼前的场景却出乎了他的预料，悬停在半空的战机没有任何损伤，战机的侧门被打开，特战部队的哨兵都已经跑了。裴臣按了按手上的通讯器，磁场正常已经能用了。刚联系上，霍骁几分钟就开着飞行器来到他跟前，见他没事，难看的脸色终于转晴，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道：“没事吧？”裴臣摇头，道：“虫族呢？”说到这个霍骁的神色有些复杂和凝重：“撤退了。”裴臣一愣：“撤退？”“嗯，”霍骁道，“你坠机的时候那些虫族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统一撤退了。”裴臣紧紧蹙着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想到了峡谷底部的那个来自第二星的强大的男人。能吞噬虫族，还能命令虫族。裴臣眼底的神色不明，这一次真是虫情被隐瞒，战机出现了问题，以及那个男人……第二星到底想干什么？星系里出现了卧底。裴臣很笃定，他没有把这一件事情说给霍骁，只是道：“启程去垃圾星西部。”如果说蓝线噬星的杀伤力确实像教科书所说的一般，那么现在西部肯定出现了虫情。特战部队这一次伤亡不大，裴臣留下了一部分人收拾后勤，自己带着精锐部队和医疗兵先赶往西部。从东部赶到西部，天越来越亮，但是越靠近西部，裴臣的心就越沉重，就连空气中都带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心中咯噔一下，飞行器的速度提了起来。彻底抵达西部，先传入鼻尖的反而不再是血腥味，而是酸腐的金属气味最先刺穿了他的呼吸面罩。裴臣跳下了飞行器，靴底陷在某一种胶纸物里，他抬脚时扯出粘稠的银丝。这不是垃圾星该有的触感——那些长年累月的工业废料应该像刀片般割人，而不是像现在，仿佛整片大陆都变成了腐烂的腔体。酸腐金属之后才是血腥味。怎么都藏不了的血腥味。整个垃圾星的西部并不宽阔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在那些腐烂的金属体上他看到一些暗红色的肉块在蠕动。暗红色的血肉覆盖在还没有被融化的变形的钛合金骨架上。裴臣认出来，这不是虫族的尸体，而是被寄生后被虫族冲破体内四分五裂的人类碎块。血腥味的风掠过裴臣的脸庞，抵达耳边时他听到了哨音。裴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是幸存者的呼吸声，他抬起视线，往上看，在环形山坑洞的边缘，十几个套着破旧的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正在机械的重复着动作：弯腰、伸手、确认呼吸。就在此时，裴臣却忽然看到了那几名医护人员中其中一名忽然剧烈的抽搐。面罩炸开蛛网状裂纹，裴臣看见他大张的口腔里，有熟悉的泛着蓝光的丝线。是蓝线噬虫族。几秒之后，洞口的几名医护人员纷纷以破体而亡的形式死在了裴臣的跟前。绝望。无边无尽的绝望。裴臣的腿仿佛被绑了一千斤石头一般，迈不出半步，眼眶干涩肿胀得就好像要炸了。垃圾星五千万住民，在此次虫潮袭击中死亡人数超过三千万。死无全尸。裴臣在垃圾星足足驻留了一个半月，这一月里他早早往上递交了发现的情况，星系派了增援。但是没有一个人向裴臣解释，为什么会瞒报虫情，为什么战机会出现故障，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出现。不知道他们也查不出还是没有办法把查到的结果告诉裴臣。一个月里裴臣一句话都没有说，每天麻木的收拾着垃圾星。裴臣从来不是什么圣母，他始终明白物竞天择，垃圾星的存在肯定有他存在的理由。他没有妄想过要把他们拯救到星系中来，这也不是他该想的事情。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希望，他们会被虫族屠杀。不只是裴臣，霍骁也一样，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裴臣在协助战后重建组完成最后的工作后，准备启程回第八星。他打开房间的冰箱，看到了一个多月以前温向烛给他带的糕点。才猛地想起来，温向烛的弟弟妹妹也在垃圾星。配成冲出了飞船，抵达垃圾星的人口管理署，查温向烛弟弟妹妹的音讯。系统在跳跃中，裴臣想到温向烛在第八星省吃俭用，住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城，在直播间卖笑，在地下拳馆打黑拳的模样，心脏就一阵又一阵的拧着疼。页面跳转的这两分钟里，裴臣的腿都快软跪在地。他不断的祈祷，祈祷他们没事，起码……留一个也好。“死了。”人口管理署麻木冷漠的通知裴臣这个查询结果。裴臣眼神一晃，这一个多月来的强冲击让他差点绷不住倒在地上。他以为自己会晕，但是并没有，他十分清醒的听到对方说温向烛的弟弟妹妹，温时和温晓的生存状态为死亡。裴臣回到第八星是一周后。他没有去见温向烛，衣服都不换直接踢开了指挥官办公室的门。指挥官见到他的时候，两人默默相视，都无言。静默的时间里，裴臣的眼眶越来越红，紧绷了一个月的精神状态，在看到裴宗元的时候绷不住了，声音颤抖哽咽：“父亲，是谁？”裴宗元听到从懂事之后就只唤自己为指挥官的儿子，此时唤了自己父亲，心脏一拧，别过眼睛不看裴臣。自己意气风发的儿子上了战场一个月回来，瘦了一大圈，精神状态岌岌可危。他怎么能不心疼。更可悲的是，他们查不到这个卧底到底是谁，他没有办法给裴臣一个完整的交代。裴臣再问：“您是卧底吗？”裴宗元摇头。裴臣的心稍稍落了一些，而后才又继续道：“告诉我，为什么向特战部队隐瞒了此次的虫情？你是不是知道此次虫情里有蓝线噬虫族？”他顿了顿，又觉得他问的这些问题没有意义，换了一种更为犀利的问法：“为什么，放任虫族屠杀垃圾星的人民？”裴宗元的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颤了颤，他闭上眼睛，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星系，垃圾星很有可能藏着所有虫族的王。”可能。因为一个可能而屠杀了三千万人类。这是星系商讨出来的结果。为了星系。这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牺牲三千万人的性命去换八个行星听上去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举措。裴臣无话可说：“所以你们派了能吞噬一部分虫族命令一部分虫族的人类秘密跟着我们一起去了垃圾星？”裴宗元默认了。裴臣没有再说话，他不问导致战机故障的人有没有被追责，也没有再问别的。他转身走出了指挥官的办公室，走出军部的时候终究没忍住，一口淤血从嘴里呕出，砸在地上渐成了星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裴宗元在监控里看到后第一时间冲出去把他抱起来，冲往军医院。“大校这是精神崩溃箱内坍缩导致的，”医生神情严肃的对指挥官和外交官道，“这种压抑到极致的创伤反应会比单纯的肉体受伤更加具备穿透力。”医生走后，黎献音红着眼眶看着裴臣，到底没忍住扇了裴宗元一巴掌：“为什么从一开始没有告诉他你们的计划？”大指挥官的脸被扇到一边，裴臣受伤的次数不少，躺在医疗舱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却没有哪一次是因为他而造成，只有这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宗元才沙着嗓音道：“这是星系的最高机密，不是我想说就能说的，况且，虫王出现的信息不能透露出去，会引起恐慌。”虫王不像虫族女王，他是整个虫族的首领，不是哪一虫系的女王。在其位担其责，在他的位置上，他不能先把亲情放在第一位。黎献音闭上眼睛，再没有说话。……军医院的顶楼，温向烛吞噬虫族后也一直陷入昏迷中，生命体征极其不稳定，心脏好几次停止跳动，又被强行被高伏电力击到恢复跳动。胸口处的肌肤被被电压灼伤，呈现出几分焦黑。温向烛在战机中看到了裴臣的身影坠入了黑暗的裂谷中。他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呼吸不过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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