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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蒙语腔调把“治病”说成了“治个病儿”,尾音带着草原上特有的悠扬。
这一着急,其其格的蒙古腔就藏不住了。
往常跟林玘他们说事儿,她总能把汉语讲得字正腔圆。
可这会儿一急,那股子草原上带来的腔调就全冒了出来,像是赛里木湖突然翻起的浪花,怎么压都压不住。
林玘则是不慌不忙地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包晒干的草药:“记得你去年采的野芍药根吗?那可比我的西药还管用。”
他的目光忽然转向蒙古包,手指轻轻点了点心口:“有些人啊,病根在这儿。”
阳光从他背后的窗户斜射进来,将那根手指的影子拉得很长,直直指向心脏的位置。
其其格眼睛一亮,当即也把视线移到了蒙古包上:“你是说他?”
林玘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边缘:“他的失眠不是身体上的毛病,是心里出了问题。这次来新疆,恐怕也不只是为了采风。"
而后,他顿了顿,声音逐渐温和下来:“他是个有才华的作家,如果能解开心结,一定能写出更打动人心的作品。”
说到这里,他目光转向其其格,意味深长地说道,“更何况,咱们查干陶勒盖有那么多值得被记录的故事。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他除了写作,还拍过一部纪录片,拿过国家级奖项……”
果然,一听到祁明远拍过获奖纪录片,其其格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活像夜里的手电筒突然打亮。
林玘瞧见她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眼下能治他的,整个草原就数你最合适。牧民们都说,其其格这丫头啊,不仅心地比牛奶还纯,主意比野马还多。”
“成!”其其格一跺脚,银镯子哗啦啦响成一片,惊起了旁边吃草的马儿,”咱们草原的风能吹散乌云,赛里木湖的水能洗净烦恼,还怕治不好一个城里来的作家?”
当然,最让其其格感兴趣的,还是林玘说的,祁
;明远拍过获奖纪录片……
夜风掠过草尖,带着露水的清凉。
在这片星空下,一个寻找故事的人遇见了一个追逐理想的人,就像赛里木湖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那轮月亮。
但与其其格不同,祁明远只是单纯对这个蒙古族姑娘的故事感到好奇。
他心中那扇封闭已久的窗,虽然被草原的风吹得微微颤动,却依然紧锁。此刻的他,依然深陷在迷茫的迷雾中。
“早点休息吧,明天凌晨4点我们就要出发了!”其其格站起身,拍了拍蒙古袍上沾着的草屑。
“4点?”祁明远一时语塞,“这可是新疆啊......”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试图确认这个时间的概念。
然而,其其格却已经转身走向蒙古包,只留下一句:“草原上的晨光,可不会等人睡到自然醒。”
夜风送来她银铃般的笑声,很快消散在星空下。
其其格的手刚搭上蒙古包的门帘,突然转身,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祁作家——”她清脆的声音划破夜空,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明天,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是4点了。”
发辫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我以长生天起誓,绝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她像只灵巧的羚羊般闪进了蒙古包,只留下晃动的门帘和飘散在风中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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