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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加什么别的东西,只是加了一点点朱苓,王爷这两日嗽疾总没见好,所以吃的药里头一直有川犄,这朱苓原本只是一种世间稀见的香料,但若是跟川犄遇见一块儿,可就会有另一种奇效,咦,王爷,你热得很么?瞧你这一额头的汗……”她嗓音甜婉如蜜,伸出手指慢慢抚去他额头的细汗,屋中微有月色,帐中更是朦胧,虽看不清她容貌,但极尽妍态,豫亲王只觉得身如炽炭,用尽最后的力气,忽然伸手“啪”一下搧在她脸上,清清脆脆的一声。如霜似被他这一掌打得怔住,一手抚颊,一手半撑着身子坐在那里,并没有作声,只听外间宫人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他药性发作,这下子已经用尽全力,只是急促呼吸着,如霜却慢慢倾下身子,温柔的、缠绵的吻在他唇上。他只觉得她的双唇微冷,但却像是一尾鱼,无声的游走,带着一种清凉的芬芳,游走在他滚烫的肌肤之上。他昏昏沉沉间还有最后一分理智,举手想要推开她:“不可……”但甫出声已经被她的双唇堵上来,他伸手扶在她腰间,隔着薄薄湿冷的衣裳,掌心触到她肌肤滑腻如脂,已经无力推开,胸中情欲似渴,而她轻吻如蝶,唇齿交缠间,她已经一颗一颗的解开他襟前衣扣,将手插入他衣内,她的掌心微冷,贴在他滚烫的胸口,顿时情欲汹涌,再难抵挡。她终于移开嘴唇,轻轻的咬在他肩头,他猛然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似要沸腾起来,几欲冲破血脉,冲破皮肉,喷薄而出,变成狞狰的兽,雪森森的齿,仿佛要吞噬掉一切。
月光渐渐西斜,漏进窗隙,泻满一地如水银。
清晨时分下起雨来,竹海漱然如涛,因着晚秋天凉,多顺一觉睡得沉了,醒来只见窗外清光明亮,只想,坏了!可误了时辰。起来连忙拾掇清爽了,去侍候豫亲王。谁知进得内间,屋子里寂然无声,并没有人在。
外面的雨如银亮细丝,多顺打着伞顺着小路向前,小溪里涨了水,水流湍急,潺潺有声。转过墙角,竹林更显茂密,远远已经望见溪畔山石之侧立着一个人,心中一喜,忙上前去拿伞遮住了,唤了一声:“王爷。”
豫亲王“嗯”了一声,多顺见他衣衫尽湿,连头发都往下在滴水,不知已在这里站了有多久。于是絮絮叨叨:“王爷身子才好了一些,又不爱惜自己,这样的天气,站在这冷雨底下,可不是自己折腾自己么?”
豫亲王似不耐听他的啰嗦,说:“回去吧。”多顺替他撑着伞,走了几步,豫亲王忽然问:“皇上今日有没有遣人来?”
多顺道:“这还早呢,皇上若打发人来,也必是晌午后了。”
因为上苑至此,快马须得两个时辰。
豫亲王便不再言语,一直到了晌午,多顺才觉得似有异样。豫亲王缮完了折子,神色似是十分疲倦,多顺捧盏茶来,无意触到他的手,只觉得滚烫,不由惊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豫亲王道:“不过是发热,歇一歇就好了。”
话虽这样说,但吃了药后,久久不见退热,一直拖了三四日,仍无起色。他的病本来已经渐渐好转,这下子却突然又反复起来,只是那药一碗碗吃下去,并不见多大效力,多顺不由心中着急。这日黄昏时分,又下起雨来,只闻雨打竹叶,沙沙有声,萧瑟秋意更浓。多顺在檐下煎药,忽见宫人打着伞,扶着如霜进院中来。忙放下扇子,迎上去叫了声“慕姑娘。”
如霜久病初愈,多顺见她不过穿了件杏色夹衣,下头系着月白绫子裙,裙角已经被雨濡得半湿,素衣净颜,倒有一种楚楚风致,只问:“王爷还好么?”
多顺愁眉不展,微微摇了摇头,道:“还是老样子。”
引了如霜进屋子,隔着帘子道:“王爷,慕姑娘来了。”
豫亲王本来正躺着合目养神,如霜自己伸手掀开了帘子,多顺忙替豫亲王披上件袍子,他在病中,且禅室简陋,披衣于榻上坐了,只是神色微倦。
如霜娉婷为礼:“王爷。”
豫亲王默然挥一挥手,多顺亦退了出去。
屋中寂静如空,唯闻檐外梧桐,在雨中沙沙有声。过了好一会儿,豫亲王才开口道:“你到底想怎样?”
她秀眉微颦:“我知道七爷的意思,我让七爷放心就是了。”取过案头豫亲王的佩剑,“呛”一声抽出来,横剑便向自己颈间抹去。豫亲王大惊,想不到她竟会如此,未及多想,伸手去夺佩剑,谁知如霜握得极牢,一夺之下竟然不动,眼睁睁瞧着剑锋寒光已离她喉头不过半寸,他左手食指疾弹,他于重病之中,这连接两下几乎竭尽全力,终于荡开剑锋,“啪”一下将剑震得落在地上。
他适才拼尽全力动了内息,此时呼吸急促,伏身不住咳嗽,直咳得浑身颤抖。如霜却慢慢走上前来,伸手似要扶他,他身形微闪,似想躲开她的手,咳得皱起眉来,只是说不出话。
他只咳得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最后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用力推开她的手,声音微哑,几不可闻:“该死的人并不是你,该死的人是我。”
一语未了,忽然嗓眼一甜,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来。
耳畔似听见如霜低低的惊呼了一声,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终于陷入模糊而柔软的黑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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