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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别再说了!"我甩开他的手,膝盖伤口撞在茶几边缘时疼得倒抽气。推开门的刹那,电玩城的声音变得刺耳了许多。
喉咙紧得说不出话,我别过脸不再看他通红的眼眶。
"多说无益。"话音落地时,鼻腔突然泛起酸涩。
转身推开商场玻璃门,热浪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转眼又被西下的夕阳染成凉薄的金。风猛地卷着裙摆翻起,我下意识抱住胳膊,才现中午贪凉没扣上的袖子,此刻正空荡荡晃在肩头。
吊带裙的细肩带被风吹得贴紧皮肤,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我伸手扯下马尾皮筋,长散落的瞬间挡住了泛红的眼眶。丝缠绕在指间,混着商场里残留的香味和王少身上的机油气息。远处十字路口的车笛声隐约传来,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与身后商场门口迟迟不肯离去的那道影子,在柏油路上纠缠成结。
烦,很烦,风卷着沙尘刮过脚踝,我蹲在商场玻璃大门角落,吊带裙的鎏金丝线被风吹得簌簌颤。裙摆扫过烫的地砖,裸露的肩头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低头看见鞋跟蹭上的酒渍在金色刺绣上洇出暗痕,像极了o包厢里泼翻的威士忌。
鬼使神差地推开"天上人间"的旋转门,o包厢的碎玻璃在应急灯下闪着幽蓝,满地的碎玻璃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沙缝里还卡着半截断了的甩棍。茶几上泼翻的威士忌在地毯洇出深色痕迹,我踩过满地狼藉,沙皮革上的凹陷还留着体温,我跌坐下去的瞬间,鎏金腰带硌得后腰疼,旧伤裂开的刺痛让喉间泛起铁锈味——果然又渗血了,暗红的点在裙摆鎏金绣线间洇成哑色的花。
顶灯滋啦炸开白光的刹那,碎啤酒瓶堆里晃出个模糊人影。我盯着自己在玻璃碴里的倒影,吊带滑落的肩头沾着半片干涸的血痂。
风从破了的窗户灌进来,把碎纸吹得在狼藉里打转。青龙帮那十几个刺青男临走前啐在地毯上的烟头,正挨着我七个人留下的鞋印。我蜷起膝盖时,裙摆鎏金丝线刮过玻璃碴,出细若游丝的声响——这满屋子的狼藉啊,终究只有我们七个人知道,哪道裂痕是甩棍砸的,哪滩酒渍里混着没擦净的血。
我重重砸进沙,腰带瞬间勒进后腰,像是詹洛轩谈判后揽住我肩膀的力道,又像是王少刚刚拽着我不肯放手的偏执。碎玻璃折射的幽蓝光斑在眼皮上狂舞,每一下闪烁都刺痛神经,仿佛谈判桌上青龙帮拍案的声响,混着王少嘶吼时颤抖的尾音,在脑海里来回拉锯。
喉咙像被玻璃碴塞满,疼得连吞咽都困难——或许真的是我错了?错在自以为能瞒天过海,错在把王少红着眼眶的质问当作任性。可当他喊出"青龙要找的是我"时,我除了转身还能做什么?若带他同去,以他的性子,定会为我掀翻整个场子,到时候詹洛轩又该如何收场?一个是为我敢拼上性命的挚友,一个是手握青龙帮却总在暗处护我的人,这场无声的博弈里,我连做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指尖机械地抠着沙破洞,皮革碎屑簌簌落在鎏金裙摆上,像极了我支离破碎的理智。我何尝不清楚,自己不过是仗着詹洛轩眼底的纵容,才敢孤身踏入龙潭。可王少不懂,我赌的从来不是詹洛轩的庇护,而是赌他能看懂我的苦衷——我不愿他与詹洛轩正面交锋,不愿看见他们任何一人为我受伤。
膝盖的伤口突然迸裂,钻心的疼痛顺着神经直冲天灵盖。低头望着渗血的创可贴,猩红在鎏金绣线间肆意蔓延。颤抖着扯下创可贴,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裙摆的刹那,泪水终于决堤。我死死咬住下唇,蜷缩在狼藉中痛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明明一切都尘埃落定,为何心还在被凌迟?是王少失望的眼神,还是詹洛轩欲言又止的沉默,在一遍遍拷问我的自私?原来我才是最残忍的刽子手,亲手将两颗滚烫的心,碾碎在这场荒唐的赌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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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瞒着王少是保护,却忘了他早就把命和我拴在了一起;我依赖詹洛轩的庇护,却忽略了他每次纵容背后的隐忍。他们一个为我怒冲冠,一个为我收敛锋芒,而我却成了割裂他们的利刃。
泪水混着血珠滴在鎏金裙摆上,晕开深色的印记,像是用滚烫的烙铁在皮肤上烫出的疤。王少攥着我胳膊时,指尖的颤抖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泛红的眼眶里翻涌的何止是怒意,分明是被背叛的疼——他总说我是他拼了命也要护住的人,可我却把他的真心踩进了泥里。
詹洛轩推开谈判间门那刻,风衣拉链带起的冷风还在皮肤上打转。他眼里转瞬即逝的惊恐比青龙帮的甩棍更让我心悸,平日里永远沉稳的手掌,此刻摩挲打火机的动作凌乱得像受惊的蝶。原来那个翻手为云的青龙老大,竟会因为我的冒险而慌乱至此。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分不清是膝盖伤口的血,还是心脏被撕扯的疼。我总以为自己能在江湖和情谊间走出第三条路,却忘了詹洛轩的庇护是悬在刀尖上的温柔,王少的偏执是刻进血肉里的牵挂。他们一个用青龙帮的势力筑起高墙,一个拿滚烫的赤诚当盾牌,而我却把这两份沉甸甸的守护,当成了肆意妄为的资本。
鎏金裙摆上的血渍还在蔓延,像极了我亲手撕开的裂痕。原来我才是最可笑的赌徒,赌他们的在意,赌自己的侥幸,却输得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包厢里的空气愈浓稠,每呼吸一口都带着玻璃碴,扎得胸腔千疮百孔——这场自以为是的两全其美,终究成了扎在我们之间的倒刺,越拔,越血肉模糊……
包厢门突然被撞开,秦雨校服外套的拉链还歪在一边,鸭舌帽檐压得几乎遮住半张脸,校服袖口却沾着明显的机油渍,他嘴里的烟蒂明明灭灭,烫到手指时才惊觉似的甩开,火星溅在满地碎玻璃上,像突然炸开的血珠。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他慌忙用校服下摆蹭手指,却把烟渍抹得更开。工装靴碾过啤酒瓶碎片的脆响里,我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响。应急灯把他后颈的尾羽刺青照得泛蓝。
我抬手抹泪时,鎏金裙摆扫过膝盖伤口,渗血的创可贴黏在布料上,被他一眼瞥见。“你怎么哭了?”他突然在我身边坐下,校服布料蹭过沙破洞的皮革,出刺啦声响。
这一问,让我喉咙里堵着的硬块愈沉重。
“啊……小雨啊……我没事。”我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模样。他却伸手拽住我渗血的膝盖,力道大得惊人:“不是说青龙的人找我们吗?人呢?”
“走了。”
“走了?!他妈的他们动你了?!”他扫视满地狼藉,目光扫过茶几上变形的打火机、沙缝里的断甩棍,突然踹翻了半人高的垃圾桶。铁皮撞击地面的巨响震得顶灯滋滋作响。
“没……没有。”我攥住他手腕的刹那,掌心传来校服布料下金属块的冷硬棱角——那触感像极了防身的折叠刀,棱角硌得生疼。
秦雨猛地甩开我,动作大得扯动沙破洞的线头,碎玻璃在他工装靴下出绝望的呻吟。他摸出的手机屏幕裂痕如蛛网蔓延,解锁键上暗红的血痂已经干涸,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哥呢?”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炸开。秦雨突然将手机狠狠砸向沙,皮革凹陷处扬起细小的尘埃,又在瞬间被他重新抓起。
“喂?磊子!人呢!”他对着听筒怒吼,声浪震得顶灯滋滋作响,碎玻璃的反光在墙壁上疯狂晃动,如同他眼底翻涌的怒焰,“赶紧滚到天上人间o!挂了!”
挂断电话的瞬间,他的工装靴重重碾过脚下的玻璃碴,清脆的碎裂声里,尾羽刺青最后抽搐着归于死寂,只留下包厢里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我胸口愈沉重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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