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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紧了手机,借着雨幕的掩护往侧楼挪。楼梯是裸露的水泥台阶,被雨水泡得滑,每踩一步都出“吱呀”的轻响,在这雨夜里格外刺耳。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往上走,衣角扫过墙壁上剥落的墙皮,簌簌地掉了些灰。
楼道里比想象中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雨光。借着这点光,隐约看见二楼的拐角处站着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几乎融进了阴影里。要不是其中一人嘴里叼着的烟燃着红点,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我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叼烟的人侧对着我,棒球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指尖夹着烟的动作,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快掉了却没弹。另一人背对着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夜色,肩膀绷得很紧。
“肖哥,你明明这么在意她,为什么不说出来?”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每次有什么动静,都是你让我们悄悄做了……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被称作“肖哥”的人猛地转过身,帽檐下的眼睛在暗处骤然收紧,却没像刚才那样动怒,只是声音沉得闷:“别乱猜。”
叼烟的人被他这句没力道的话堵了回去,却还是梗着脖子把烟摁灭在墙根:“我没乱猜!你每次提到她,指节都捏得白;刚才在楼下,你盯着她跟那个女同学跑过去的背影,足足看了半分钟!要不是你说别露面,我还以为你要冲出去给她送伞呢!”
楼道里突然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在疯狂敲打耳膜,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心里慌。
肖哥转过身,重新望向窗外的雨幕,侧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冷硬。他沉默了片刻,指尖在裤缝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是在斟酌措辞。
“她不该卷进来。”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雨丝打湿,“咱们走的路,不是她该走的。”
叼烟的人嗤笑一声,又摸出根烟点燃,火光在他脸上亮了亮:“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青龙的詹洛轩把她护得跟什么似的,朱雀那边明里暗里都听她的——她早就站在漩涡中心了。”
我躲在柱子后面,大气不敢出。这个素未谋面的肖哥,身上有种奇怪的气场,明明没说什么重话,却让人觉得他心里压着座山。
“那不一样。”肖哥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叼烟的人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你想让她干干净净的,想让她继续上她的学,可这世道容不得这么多干净人。青龙和朱雀斗了这么久,迟早要出大事,她夹在中间,躲不掉的。”
“躲不掉,也得躲。”肖哥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石子,砸在潮湿的空气里,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他望着窗外的雨帘,肩膀绷得像块即将断裂的木板,帽檐下的侧脸在微光里透着股孤注一掷的冷。
“怎么躲?”叼烟的人追问,“詹洛轩把她当软肋攥着,你怎么躲?”
“我自有分寸。”肖哥猛地转过身,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压抑了太久的火终于要窜出来,“青龙朱雀,我都要了。”
什么?!我的心“呯呯”直跳,攥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硌得手心生疼。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孙梦刚来的“到寝室了”的消息界面,光映在我白的指节上,格外刺眼。
他说什么?他要……吞并青龙和朱雀?
这怎么可能?青龙有詹洛轩坐镇,手段狠辣得不留余地,心思更是深沉得像口古井,谁也摸不透他下一步要出什么牌;朱雀这边更不必说,老王虽退了位,可小雨是跟着他从刀光剑影里闯出来的狠角色,手里攥着多少人的把柄,连我都不清楚。这两股势力在各个场子盘桓了这么多年,明里是按规矩分地盘,暗里不知斗了多少回,砸过多少铺子,伤过多少人,谁也没能真正压过谁。
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肖哥”,凭什么说这种话?
更何况——现在朱雀的头目是我。
这个秘密,除了秦雨和几个核心的老弟兄,其他人无人知晓。他一个局外人,凭什么把朱雀算进他的野心版图里?
难道——他知道?知道我才是现在说了算的人?
风卷着雨丝从楼道的空口钻了进来,打在我脸上,冰凉刺骨。我躲在柱子后面,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肋骨,脑子里乱糟糟的。
突然,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压下去,带着种近乎虔诚的狠劲:“这样……没了青龙,没了朱雀,没了这些扯不清的根蔓,她总能干干净净的吧……”
最后那句话说得极轻,尾音几乎被雨声吞没,却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我耳朵里。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要的不是吞并,是彻底碾碎这两方势力,只为了给我铺一条他以为干净的路?
叼烟的人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才嗤笑一声,把烟蒂摁在墙根碾了碾:“肖哥,你这是给自己找罪受。詹洛轩护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你动青龙,他能跟你拼命;朱雀那帮人更别说,你动朱雀,等于动她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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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基?”肖哥低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冰碴子,“她的根基不该是这些。”
他往我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我吓得心脏骤停,却见他只是盯着空荡荡的楼道尽头,声音沉得像埋在地下的石头:“她该有别的根基——干净的课本,亮堂的教室,放学路上能笑着跟同学打闹,不用每天绷紧神经,不用对着詹洛轩的威胁强装镇定。”
这些话,他说得太清楚,清楚得像是亲眼见过我所有的狼狈。
叼烟的人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了半天没抖出烟来:“行吧,你要这么做,我们就跟着。只是……”
他顿了顿,看着肖哥紧绷的侧脸:“你真觉得,她会领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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