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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联突然低低地喊了一声:“嫂子……”他的声音被海浪拍礁石的声响裹着,闷闷的像含了口沙子,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贝壳碎片,“你真要这样吗?哥千叮万嘱,让你在学校好好待着,别沾道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现在倒好,替他挑起朱雀的担子不说,还一头扎进青龙的浑水里……”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以哥那性子,一旦知道了,非得把自己逼疯不可。你们本来该在学校刷题看漫画,周末去逛文具店的年纪,现在天天琢磨这些打打杀杀的……万一被哥知道你要去卧底,他能当场急哭。”
我被这话逗得“噗嗤”笑出声,可眼角却莫名热,捏着卫衣衣角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布料被揉出深深的褶皱:“他才不会哭。”声音软了些,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尾音却微微颤,“王少是厉害,打架狠、脑子转得快,弟兄们都服他,可他毕竟也才十七八岁,一个人扛着朱雀的担子够累了。现在他被绊在外面,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到朱雀头上?他是你哥,是我男朋友,我不帮他谁帮他?”
唐联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点急:“可你也不要自己一个人扛啊!”他往前踏了半步,海浪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帆布鞋,“我可以帮你,朱雀的弟兄都可以帮你!盯场子、查证据、打架斗殴,这些粗活我们来干就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脏活累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是女生啊,是平时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看感人电影会哭鼻子的女生,是要我们保护的!”
我被他说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潮气,挺直脊背往礁石上一站。海风掀起我的卫衣帽子,可眼神里的执拗却比礁石还硬:“我是女生没错。”指尖在礁石上敲了敲,声音陡然清亮起来,“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女生?”我拍了拍胸脯,卫衣下的肩胛骨因为常年练拳而轮廓分明,“我是‘肖爷’,是王少不在时,朱雀新的话事人!”
海浪拍在礁石上的声响仿佛都静了静。
唐联怔怔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们想保护我,就像王少总把我护在身后一样。”我捡起块石子往海里扔,水花溅起老高,“可保护是相互的啊。以前他护着我,现在该我护着他的朱雀了。卧底的事我最合适——我是学生,不容易引起怀疑;我练过拳,真遇到危险能自保;再说了,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去酒吧应聘坐台小姐,张灵不得当场把你们打出来?”
唐联被我逗得“嗤”地笑了,可眼眶却红了,挠了挠头嘟囔:“那……那也得让弟兄们在酒吧外面盯着,你手机调成语音通话模式,我们随时听着动静。”
我跳上后座,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啦,比你哥还啰嗦。”海风掀起卫衣下摆,我望着远处码头的吊臂,语气渐渐沉下来,“行了,说回正事。先解决张灵,她的场子一乱,青龙的酒水生意就得断条腿;接着收拾寸头老六,他手没好利索,手下的打手肯定慌,咱们趁乱把他的地盘抢过来;最后是姬涛。”
我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我们手里有他挪用公款的账本,这是死穴。但他是打黑拳的,真要硬碰硬,咱们弟兄怕是讨不到好。”想起唐联说姬涛能一拳打死头牛,我心里还是有点怵,“他打黑拳那股狠劲,咱们硬拼肯定吃亏。如果到时候实在打不过……”
唐联猛地踩下刹车,机车在沙砾上滑出半米,他回头看我,眼里闪着光:“你想叫上张爷?”
“不然呢?”我挑眉,指尖在书包带上打了个转,“玄武主是王少的师傅,更是咱们实打实的友军。他教的拳术刚猛路子野,专门克那些不讲章法的野路子,对付姬涛这种黑拳拳手肯定有办法。再说了,他现在是体育老师,挂着‘关心学生安全’的名头出面,谁能挑出半分错处?”我拽了拽唐联的衣角,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到时候咱们找个由头,把姬涛约到拳馆‘谈谈’,就说听说他拳脚厉害,想跟他切磋切磋。等他被激怒,露出打黑拳的狠劲,铮哥再‘恰好’路过,当场揭穿他——打黑拳在道上可是大忌,詹洛轩就算想保他,也得掂量掂量青龙的名声!”
唐联皱着眉猛地踩了脚刹车,机车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稳稳停在街角的老槐树下。他回头看我,海风把他黑色夹克的领口吹得翻卷起来,露出里面磨得亮的拉链,眼里满是担忧:“可是光揭穿他打黑拳,顶多让他在道上丢面子,没法把姬涛一伙一网打尽啊!”他攥紧车把,指节在黑色皮质手套里泛白,“他手下那几个兄弟,都是跟他在拳场滚过的亡命徒,一个个下手没轻没重,上次差点把码头的看守打成重伤。这些人留着,迟早是祸害,等姬涛出来了,他们肯定会报复!”
我侧坐在后座上,连帽衫的帽子被风吹得往下滑,抬手把帽子重新拉好遮住半张脸,嗤笑一声扬高了声音:“谁说只揭穿就行?”风声裹着我的话音散开,黑色连帽衫的抽绳被吹得打在脸颊上,“他挪用公款不光填赌债,每个月还偷偷给城南拳场的老板塞三万块‘保护费’,求人家给他安排‘生死局’——就是那种能下死手的拳赛,赢了拿奖金,输了可能被抬着出来的那种。”我故意顿了顿,看着唐联脖子往前伸的急切模样,才继续说道,“对,光有账本进去,他最多算职务侵占,蹲个年就出来了,到时候凭着他在道上的关系,照样能找咱们麻烦。但是打黑拳涉黑,加挪用公款,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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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联忍不住追问:“加上什么?”他黑色夹克的袖口沾着点机油,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车把上的划痕。
“加上他教唆手下故意打伤人!”我加重语气,抬手把连帽衫的帽子又紧了紧,声音陡然拔高,“这几项罪名加在一起,足够他把牢底坐穿!”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夹克上硬硬的垫肩,“你把那些证据都收好,藏严实点,千万别丢了!那可是能送他进监狱的铁证,比什么都管用。”
海风从街角灌过来,带着码头的鱼腥味,吹得我的连帽衫后背鼓成一团,唐联黑色夹克的下摆也被风掀起,露出里面别着的折叠刀鞘。唐联眼睛瞬间亮得像被阳光照到的海面,猛地拍了下车把,震得车铃“叮铃”响:“对!上个月三中的学生赵磊,就因为不小心撞了姬涛一下,被他手下的人拖到巷子里打断了胳膊!家长当时就报警了,可姬涛花钱买通了证人,最后没抓到主谋,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他越说越激动,黑色夹克的领口随着动作蹭到下巴,“要是能找到那个学生和家长做人证……”
“人证赶紧让弟兄们去联系!”我打断他,语飞快,连帽衫的帽子随着摇头晃脑往下滑,“那学生家长早就想讨说法,只是怕姬涛报复,一直敢怒不敢言。咱们帮他把姬涛送进去,还他儿子一个公道,他肯定愿意站出来作证。”我掰着手指一条条数,声音在风里格外清晰,“挪用公款是经济罪,最少三年起步;组织、参与黑拳是涉黑,这可是重罪;教唆他人故意伤害,造成轻伤以上就得判刑。这三项加在一起,数罪并罚,他这辈子别想出监狱大门!”
我望着远处码头的塔吊,黑色连帽衫的抽绳被我攥在手里拧成麻花,语气笃定:“他手下那几个打黑拳的,本来就是跟着他混饭吃的。姬涛一倒,没了靠山没了钱,要么树倒猢狲散,要么被其他势力吞掉,根本不用咱们动手。到时候青龙的老三势力彻底瓦解,詹洛轩想保都保不住!”
唐联仰头吸了口气,喉结滚动着,戴着手套的手在黑色夹克内袋上拍了拍,那里藏着用防水袋裹好的证据:“放心,这东西我贴身揣着,比护着自己命还上心,丢不了!”他拉了拉夹克拉链,把领口收紧挡海风,“肖爷,你这招真是釜底抽薪!不光除了姬涛,还能把他的尾巴都剪干净!”
我突然想起什么,抬手把连帽衫的帽子往后掀,露出被压乱的头:“对了,跟你说个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连帽衫的袖口,“如果以后有任务,你联系不上我,别慌。”我顿了顿,报出一串数字,“这是我学校储藏柜的密码,--。你先去把我的装备带着,等找到我,直接把装备给我就行,省得我来回跑。”
唐联在心里默记着数字,点头如捣蒜:“记住了,--。储藏柜在哪个楼?我抽空去踩个点。”
“就是学校后门那排废弃的储藏柜,绿色柜门第三个,你肯定能找到!”我推开车座下的储物箱,金属卡扣“咔哒”一声弹开,从里面翻出个洗得白的帆布书包,“我先下车把这‘肖爷’行头换了。”黑色连帽衫的领口沾着点烟灰,我揪着衣角闻了闻,眉头皱成一团,“这身上烟味太重,等下见到你哥,他鼻子尖得跟警犬似的,肯定要东问西问‘跟谁鬼混去了’,到时候露馅就麻烦了。”
唐联二话不说转过去背对着我,黑色夹克的肩膀挺得笔直,像尊门神似的挡着巷口的风。我动作飞快地脱下连帽衫,换上之前穿的黑色长袖t恤,布料上还带着体温。接着弯腰解开钢板皮靴的鞋带,笨重的靴子“咚”地落在地上,换上脚边那双擦得锃亮的小皮鞋,踩在地上悄无声息。最后抬手扯掉头上的黑色假,一头及腰的长“唰”地披散下来,被风一吹拂过脸颊,带着洗水的清香,总算驱散了些烟味。
“好了。”我把换下来的衣服、假一股脑塞进帆布书包,拉链拉到一半又想起什么,“阿联哥,你今天帮我把这黑色背包装备拿回去,下次行动要用。”我拍了拍书包上的灰尘,“我等下直接走校门口,不走后门了。”
唐联转过身,看到我长披肩的样子,黑色夹克下的肩膀明显松了些,眼神柔和得像被海风拂过的水面:“那嫂子,可以走了吗?”他故意往我身边凑了凑,抽了抽鼻子,嘴角勾着笑,“顺便在路边多走两步,散散这一身烟味——不然等下见了哥,他闻着味准得问‘你跟哪个抽烟的混在一起了’。”
我被他说得脸颊烫,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长随着动作扫过脸颊,带着点樱花洗水的清香,总算把身上那股烟味压下去不少:“就你话多!”抬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上“:o”的数字刺得我眼睛疼,我瞬间跳起来,“快开吧!妈呀都七点半了!”我抓着书包带急得跺脚,“晚自习六点开始,我迟到一个半小时了!老师要是记我旷课,回头告诉你哥,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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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联被我急慌慌的样子逗笑了,拉了拉黑色夹克的拉链,跨上机车拍了拍后座:“上来!带你抄近路穿小巷,五分钟准到校门。”引擎“轰”地一声启动,他回头喊,“抓紧了!”
我赶紧跳上后座,双手紧紧攥住他夹克的衣角。机车猛地窜出去,巷子里的风迎面扑来,吹得长在身后飞成一片黑色的瀑布。唐联把车开得又快又稳,轮胎碾过石板路的声响里,我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倒计时,心里把姬涛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要不是跟他耗了那么久,怎么会迟到这么久!
“到了!”唐联在巷口猛地踩下刹车,机车轮胎在坑洼的地面擦出短促的嘶声,带着点火星溅起来,稳稳停在学校围墙外的阴影里。路灯的光晕刚好被老树的枝桠挡住,把我们俩的影子藏得严严实实。
我手忙脚乱地跳下车,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赶紧扶着斑驳的墙壁揉肩膀。黑色连帽衫、钢板皮靴还有假一股脑已塞进黑色书包,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右肩又酸又麻,抬手按了按才缓过劲来。我指着他怀里抱得紧紧的书包,急声叮嘱:“别忘了等下绕到后门,把装备放进储藏柜!--的密码记牢了!”指尖戳了戳书包底部,“这钢板皮靴真的重死了,每天背来背去肩膀都酸得抬不起来,晚上睡觉都能感觉到沉!”
长被巷口的穿堂风吹得糊在脸上,带着点洗水的香味,我胡乱扒开粘在嘴角的丝,又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强调:“还有正事——先搞张灵!让弟兄们把酒吧的录音笔都换个新电池,转账记录多备份几份存云端。她那个人精得很,眼睛比针尖还亮,千万别被她看出破绽反咬一口,咱们手里的证据可不能出岔子!”
唐联把黑色背包往怀里紧了紧,黑色夹克的金属拉链在阴影里反射出一点微光,像藏在暗处的星子。他嗤笑一声,戴着手套的手抬起来拍了拍我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哥还啰嗦!”脚尖踢了踢机车的脚撑,铁制脚撑磕在水泥地上,出“哐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巷口格外清晰,“快走吧!你们老师的手电筒都快扫到巷口了,光柱在墙上晃来晃去的,再磨蹭真要被抓包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巷口,果然看到教学楼方向有束白光正往这边扫,吓得赶紧理了理长,把帆布书包往肩上提了提。“好了好了,走了!”我冲他挥挥手,突然一拍脑袋,脚步顿了顿又回头,“对了!晚自习下还得跟王少练情侣duave呢,可不能忘了!”说着还抬手比了个duave的手势,长随着动作甩了甩,“他昨天教我的步子还没练熟,等下被他现我迟到又练错,肯定要念叨我‘不专心’!”
唐联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话逗得低笑出声,黑色夹克的肩膀微微抖动:“知道了,保证不耽误你跟哥谈恋爱。快进去吧,再晚真要挨训了。”
我吐了吐舌头,转身大摇大摆往学校大门走。路过门卫室时,笑着跟值班大爷打了声招呼:“李大爷好!”心里却在盘算着晚自习的时间分配——前半节课补作业,后半节课偷偷琢磨duave的力点,等下王少肯定会在操场上等我,到时候可不能出糗。
晚风穿过操场吹过来,带着青草的气息,把最后一点烟味吹散。帆布书包里的课本轻轻晃动,和藏在唐联怀里的装备、心里的计划比起来,练duave这件事明明那么寻常,却让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松。
是啊,我们不光是要护着朱雀的“肖爷”和弟兄,更是会为了舞步练不好而紧张的十七岁少年少女。等把这些麻烦事都解决了,就能光明正大地跟王少在路灯下练duave,再也不用偷偷摸摸换衣服、藏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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