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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啸虎挑人的时候,把营地所有弟兄都筛了三遍,最后留下的二十个,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有跟他剿过匪的王大锤,抡起斧头能劈断碗口粗的木头;有枪法准得能打飞鸟的小李,上次火山口就是他一枪崩掉扑向伤员的孢子团;还有几个练过拳脚的,当年在东北跟小鬼子拼过刺刀,胳膊上都留着疤。
出发前,姜啸虎让弟兄们把能带上的家伙都备齐了:每人腰里别着两把匕首,背上扛着步枪,子弹袋塞得鼓鼓的;王大锤额外拎了把开山斧,斧刃磨得锃亮,说是对付石壁比枪管用;陈老背着他那半箱古籍,手里攥着罗盘和桃木剑&bp;——&bp;说是桃木剑能驱邪,虽没人信,可也没人敢笑他;姜啸虎自己则揣着森川的小册子和那块矿石碎片,怀里还藏着个布包,里面是陈老磨好的辟火草粉末,闻着一股清苦的药味。
“都把这药粉撒在衣襟上!”&bp;姜啸虎把布包扔给王大锤,“陈老说这玩意儿能挡点岩浆热气,虽说防不住孢子,总比光着膀子强。”&bp;弟兄们赶紧凑过来,抓着药粉往衣服上抹,不一会儿,队伍里就飘起了淡淡的草药香。
往罗刹海市去的路不好走,积雪没化透,脚下的泥地又滑又黏,军靴踩进去能陷半尺深。陈老走得慢,姜啸虎就让两个年轻弟兄一左一右扶着他,老头却不乐意,挣着说:“俺这老骨头结实着呢!当年爬泰山都没喘过气!”&bp;话没说完,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屁股墩,还是姜啸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老头才讪讪地闭了嘴。
快到火山口时,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股硫磺味往鼻子里钻。上次来的时候满是黄色雾霭,这次却散得干干净净,露出那黑黢黢的洞口,像头张开嘴的巨兽,往里瞅不见底,只有股热气往外冒,吹得人脸上发烫。洞口周围的石头都被烤得焦黑,有的还裂着缝,踩上去&bp;“咯吱”&bp;响,像是随时会碎。
“都停在这儿!”&bp;陈老推开扶他的弟兄,往前凑了两步,掏出罗盘。罗盘是黄铜做的,盘面磨得发亮,指针在里面&bp;“哗哗”&bp;转着,好半天才稳定下来。老头眯着眼瞅着盘面,又抬头看了看火山口的朝向,嘴里念念有词:“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朱雀后玄武……&bp;嗯,方位对了!”
他回头冲姜啸虎喊:“跟着俺走!靠左!左脚先迈!‘左龙右虎’的规矩不能破!”&bp;说着就拎着桃木剑往洞口走,步子迈得又稳又慢,每走三步就停下来瞅一眼罗盘,确认方向没错。
姜啸虎让弟兄们排成一列,跟在陈老身后,间距半尺,右手都放在枪柄上,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刚进洞口没几步,就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比外面暖和了不少,石壁上湿漉漉的,沾着层细密的水珠,摸上去滑溜溜的。
“哎?这墙上画的啥玩意儿?”&bp;王大锤走在第二个,举着手电筒照向石壁,光线扫过之处,能看见些歪歪扭扭的刻痕,不是天然形成的,像是人为刻上去的。刻痕弯弯曲曲的,有的像蜘蛛,有的像蛇,还有些符号跟森川小册子上的梵文图案一模一样。
陈老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亮了:“这是吐蕃符文!黄金蜘蛛教的人来过!”&bp;他凑过去摸了摸刻痕,指尖沾了点黑灰,“刻的时间不长,最多半年!你看这‘蛛蛊引灵’的符号,跟森川笔记里的一模一样,他们肯定也在找赤焰珠!”
姜啸虎心里一沉,掏出小册子翻到那页蜘蛛图案,比对了一下,果然分毫不差。“看来小鬼子和邪教早就勾搭上了,说不定比咱还先摸清这火山的底细。”&bp;他压低声音,“都精神点!说不定前面就有埋伏!”&bp;弟兄们立马握紧了枪,脚步放得更轻了,手电筒的光在石壁上来回扫,生怕漏过一点动静。
往里走了约莫百丈,地势慢慢变窄,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突然,前面传来&bp;“簌簌”&bp;的响动,很轻,却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有东西!”&bp;张啸北猛地举起枪,手电筒照过去,只见几只巴掌大的蜘蛛正从石壁的裂缝里爬出来,背部长着金色的绒毛,在光线下泛着亮,八只脚又细又长,爬过石壁没发出一点声音。
“娘的!又是这玩意儿!”&bp;张啸北扣动扳机就要打,枪口都对准了最前面那只蜘蛛。
“别开枪!”&bp;陈老突然大喊一声,一把抓住他的枪管,把枪往下摁,“这不是害人的孢子!是守脉蛛!”
张啸北愣了愣,枪口还冒着热气:“啥蛛?守脉蛛?俺看跟火山口的孢子是一路货色,都是邪乎玩意儿!”
“放屁!”&bp;陈老急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那些蜘蛛,“你瞅瞅!这蜘蛛不吐丝,也不往人跟前凑,是守护地脉的灵物!赤焰珠附近才有这东西,说明咱走对路了!”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那些金色蜘蛛爬过石壁后,就钻进了另一条裂缝,根本没理会他们,爬过的地方还留下淡淡的金光,很快就消失了。王大锤挠着头,把斧头放了下来:“怪哉!这蜘蛛还挺懂事,知道不惹咱。”
“懂个屁!这
;是地脉养出来的灵性!”&bp;陈老白了他一眼,又往前走,“赶紧走!别耽误工夫,这蜘蛛只在吉位出现,要是走偏了,想见都见不着!”
姜啸虎示意张啸北把枪放下,跟着陈老继续走。越往里走,热气越浓,刚开始只是暖烘烘的,后来竟有些发烫,弟兄们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解开了军大衣的扣子。石壁上的水珠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暗红色的黏液,顺着石壁往下淌,滴在地上&bp;“滴答”&bp;响,像血一样。
“这是啥玩意儿?黏糊糊的,还一股子腥味。”&bp;小李用匕首挑了一点,黏液挂在刀尖上,慢悠悠地往下坠,颜色红得发黑。
陈老赶紧拦住他:“别碰!这是地脉血!”&bp;他指着那些黏液,“地脉之气浓到一定程度就会化成这玩意儿,是好东西,也是凶兆!你看这黏液稠的地方,地脉紊乱,容易出漩涡;稀的地方才是正路,顺着走准没错!”
众人低头一看,果然,黏液有的地方聚成了小水洼,有的地方只是薄薄一层。姜啸虎用脚尖点了点黏液稀的地方,地面硬邦邦的,没有松动的迹象;再点了点稠的地方,脚下的石头竟微微晃了晃,像是下面是空的。“都跟着陈老走!踩黏液稀的地方!”&bp;他喊了一声,率先迈过一处稠黏液的水洼。
弟兄们赶紧跟上,没人敢走错一步。王大锤走得急,差点踩进稠黏液里,还好姜啸虎一把拉住他,吓得他后背都冒了汗:“娘的!这破地儿处处是陷阱,比跟小鬼子打仗还累。”
“累也得走!”&bp;姜啸虎没回头,“赤焰珠就在前面,拿到手就不用受这罪了。”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洞口传来&bp;“咕嘟咕嘟”&bp;的声音,像是开水沸腾,热气从里面涌出来,吹得人头发都飘了起来;右边的洞口却安安静静的,里面泛着淡淡的金光,看着暖和又安全,跟左边的凶险形成了鲜明对比。
“咦?两条路?走哪条?”&bp;张啸北举着手电筒照了照左边,又照了照右边,“右边看着舒坦,没声音,还亮堂,肯定是正路!”
不少弟兄也跟着点头,左边的岩浆声听得人心里发毛,谁都想走舒服点的路。陈老却没动,皱着眉盯着岔路口,从怀里掏出个龟甲,里面装着几枚铜钱,“哗啦”&bp;一声倒在手心,闭着眼掐指算起来,嘴里念叨着:“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
姜啸虎没说话,只是举着手电筒照向右边的洞口。光线扫过之处,能看见洞口的石壁上也有暗红色黏液,可黏液上竟趴着几只金色的守脉蛛,却跟之前的不一样&bp;——&bp;这些蜘蛛缩着腿,像是受了惊吓,见光就往裂缝里钻。他心里泛起疑云,陈老说守脉蛛只在吉位出现,可右边的蜘蛛咋这么怕人?
“算出来了!”&bp;陈老突然睁开眼,把龟甲往兜里一塞,指着右边的洞口,脸色凝重,“别去右边!那是假穴!有孢子陷阱!”
“假穴?”&bp;张啸北愣了,“咋是假的?看着挺亮堂啊,比左边舒坦多了。”
“亮堂才邪乎!”&bp;陈老跺了跺脚,“这叫‘虚晃金光’,是地脉紊乱产生的幻象!你没看见那些守脉蛛都躲着吗?它们能感知煞气!右边的洞里全是孢子,只是被幻象盖住了,进去就会被围住,连骨头都剩不下!”
他又指着左边的洞口:“左边看着凶险,却是真脉所在!‘火龙吐珠’的珠穴就在里面,岩浆声是地脉之气在流动,说明咱找对地方了!”
姜啸虎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左边洞口闻了闻,除了硫磺味,还有股淡淡的草木香,跟赤焰珠矿石碎片的味道有点像。他又往右边洞口凑了凑,刚靠近就觉得一股寒意,虽然里面泛着金光,却比左边冷了不少,而且那金光看着发飘,不像是真的光。
“听陈老的!走左边!”&bp;姜啸虎当机立断,回头对弟兄们说,“都把辟火草的药粉再撒点!小李,你跟在最前面,用手电筒照路,注意脚下的石头;王大锤,你断后,要是有弟兄掉队,赶紧拉一把;其他人跟紧了,别乱摸石壁!”
“是!督军!”&bp;弟兄们齐声应道,没人再犹豫。张啸北也收起了对右边洞口的念想,挠着头道:“娘的,这邪门地方净是坑,还好有陈老在,不然咱今儿个就得栽在这儿。”
陈老没理他,拎着桃木剑先往左边洞口走,步子迈得更小心了:“进去后别说话!岩浆池附近的地脉最灵,说话声大了容易惊动漩涡!左脚先迈,落脚要轻,跟着俺的脚印走!”
姜啸虎跟在他身后,刚进左边洞口,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比外面烫了好几倍,弟兄们的脸都被烘得通红。手电筒的光扫过之处,能看见石壁上的暗红色黏液更稀了,有的地方甚至没有,地面上的石头泛着暗红色,像是被岩浆烤过。
“咕嘟”&bp;的声音越来越响,能隐约看见前面的亮光,像是岩浆的红光。姜啸虎攥紧了怀里的矿石碎片,心里既紧张又期待&bp;——&bp;赤焰珠就在前面
;,只要拿到它,就能断了小鬼子和黄金蜘蛛教的念想,也能给牺牲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王大锤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右边的洞口,那金光还在亮着,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赶紧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跟上队伍,心里嘀咕着:这罗刹海市的破火山,比小鬼子的碉堡还难闯,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前面的岩浆声越来越清晰,红光也越来越亮,陈老的脚步慢了下来,手里的罗盘指针转得飞快,他嘴里念念有词,调整着方向:“往左一点!再往左!别踩那块发黑的石头!那是‘凶位’!”
姜啸虎赶紧拉住差点踩上去的小李,那块石头果然跟别的不一样,发黑发亮,像是被油浸过,踩上去能听见轻微的&bp;“咯吱”&bp;声。弟兄们都屏住了呼吸,没人敢出声,只有脚步声和岩浆的&bp;“咕嘟”&bp;声在山洞里回荡,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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