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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勾唇,笑起来露出两个梨涡,说:“你跟三哥还真是一对。他也不喜欢吵。”
这是他们今晚第二次谈到这个人了。
沈宴宁面无表情地将杯中剩余酒一口饮尽。
浓烈的,略微带着点中草药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咽下去时喉咙有微微的灼烧感。
她却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反而有种畅然的舒爽。
难怪孟见清会这么迷恋酒精的味道。它的确很神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抚慰人心。
凉爽的风吹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说:“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他。”
大约是借着酒劲她才敢说出心里话,“我当你是朋友,今天才会过来。”
“三哥其实也是有苦衷的。”赵西和唉一声,为他辩解,“他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你不能全怪他。”
沈宴宁忽然觉得好笑。
她都和孟见清分开这么久了,久到她快忘了这个人,却没想到有一天,在异国他乡,他的好兄弟居然站在这里高高在上地指责她的不对。
酒精上头,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推敲。
“那你呢?得知多年好友是自己亲哥哥还毁了你和睦的家庭,你也会觉得他是身不由己吗?”
一出口就是一把锋利的刀,无差别地往人心窝子上戳。
赵西和愣了半晌,不怒反笑,俨然浑不吝的二世祖模样,说:“讲真的,我宁愿他是身不由己。”
这一回轮到沈宴宁愣了愣,恍惚间觉得那把横出去的刀又返回到了自己身上。
“宁妹妹,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这一圈人中就属三哥最重情重义,你知道三哥的车祸怎么来的吗?”
沈宴宁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直觉他要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他顿了顿,接下去说:“他二十岁那年京城内部大换血,有人盯上了孟家这块肥肉,老爷子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他们就把爪子伸到了三哥这儿。你别觉得我夸张,那些个脏东西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只是外人不知道,自然就认为光风霁月一派安好。只是可惜了韩家那么好的一个儿子活生生葬送在了那场争斗中。”
赵西和自顾自讲着,连音乐什么时候换了都不知道。
“三哥母亲的去世已经让孟叶两家的关系降至冰点,廷言哥出事后,两家甚至连面上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了,最后是三哥每年忍着被赶出来的风险,不厌其烦地在京城和加拿大来回跑才勉强没有让他们撕破脸皮。”
“孟家在这件事上处理得不正派,可说到底三哥才是心里最难受的那个人,出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人在自个儿面前没了。所以啊,”他叹了一口气,和她的空杯碰了下,说:“如果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点儿。”
沈宴宁坐在一片月明里,听完了一个冗长的宅门秘辛,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浮动。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圣母百花大教堂上绽放的花窗,看着大雾四起,渐渐模糊了眼前景致,一切都被暗淡的紫调笼罩,朦胧得不真切,但这一次她不准备看的太清楚。
关于赵西和的提议,她想,这已经不是她能不能多担待的问题了,而是这个人早就从她的生活里退出了。
露台上,驻唱歌手在唱打雷姐的oldoney,这种曲风在国人中并不受众。
华贵而颓靡的词,配合着钢琴和弦乐,隐隐约约给人一种即将要衰败的落寞,像繁荣却又无人涉足的街道。
“behydrana,ldcashdive(八仙花蓝,旧钞已冷,神圣永恒)
cashrelogne,andwhitesunshe,redracgcars(丝滑羊绒,古龙香水,和畅阳光,车水马龙)
sunsetandve(落影余晖)
thekidswereyoungandpretty(美好青春似昨日)”
赵西和又回到了他的主场,美酒恣意洒轻裘,好像刚刚和她对酒长谈的人不是他。
他喝了很多酒,沈宴宁隔着不远的距离看见他拿出手机,嘴唇翕动,说了句什么。
而台上歌手继续唱着:
“butifyoudsendfor(纵别多年,一通电话)
youkonwille(我就出现)”
沈宴宁的耳朵被低缓的歌声占据,再也听不清其他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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