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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
早听说这屠户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不知还会欺负个小哥儿,就是去晚了贼娃偷了他的东西没逮住人,那也不该把怨气撒到他身上啊!
许禾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即便是心中恐惧与张放远的力量悬殊过大而讨不到一点好果子吃,但也依旧没有露出怯弱的神情。
他踩着被雨淋湿了的小野草垛儿,气势汹汹赶着男子一步当他两步的步子追上去,长伸着手想把背篓抢回来。
张放远未理会许禾的磨叽,兀自弓身将劈好的柴火一股脑的往背篓里塞,只想把背篓塞满了好赶紧下山去,却听身后吵吵嚷嚷的人吧唧一声。
他顿手回过头,楞了一瞬,许禾一整个儿扑身摔平在了地上。
“你着急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的背篓。”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想要过去扶他起来,许禾却先一步咬牙爬了起来,踉跄了几步,两人同时看见膝盖那一团的裤子被划烂,木枝穿破了一大块皮肉,血糊着泥渗了出来。
许禾皱了皱眉,一瘸一拐的到一旁的石墩儿上坐下,也顾不得石头早被雨打湿,他麻利从自己中衣下摆上扯了块布条,简单的擦了擦伤口,连呻吟一声都不曾,两只手就像捆粽子一样把膝盖给包上了。
动作迅速的让一边的张放远都吃惊,倒是显得他很像头憨熊。
憨熊看着小哥儿脚上那双已经上过补丁的薄底布鞋,摔成这样一半的罪魁祸首是这不合时节的鞋子,一半是他夺了人家的背篓。
“还能不能走?”
许禾浑身的污糟,微看了眼张放远,他知道自己现在不仅狼狈还很丢脸,但是想着自己又不是需要在男子面前维持完美形象的二姐,也就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不想回张放远的话,起身想去把背篓拿回来少装点柴火回去了,没曾想膝盖皮肉疼的尖锐,别说是背柴火了,雨兮兮的天儿,怕是下山都成了件难事。
“还想着柴火,家里没这背柴今晚就烧不了饭了不成。”
张放远自也是看出来倔强皮相下的为难之处,他推开背篓:“我背你下山。”
许禾显然是被张放远的话给吓到,一时间腿脚更不利索了。
好半天他才想起两个字:“不用。”
“那我下山去找你爹来接你?”
许禾默着没应答,他爹有的是事儿忙活,才不得空来管他。
张放远也没打算真的把人丢在山上自己下山去许家找人,能不能喊来许家人姑且不说,雨下大了,在山上淋这么久不得伤寒才怪。
他知道人在顾虑什么,也很照顾人的把方才装进背篓里的柴火又悉数给腾空:“别犟了,到背篓里来,下山。”
许禾见着屠户要用背篓背他:“那你的柴和背篓……”
张放远定看了许禾一眼:“柴火重要还是人重要?”
许禾闻言耳尖一臊,这说的模拟两可的话。
……
许禾蹲在背篓里,膝盖曲着有些疼,随着男子的步伐,他也一颠一颠的,有些滑稽。这很容易让人想到去母猪产崽了的人家买小猪背回去的景象。
他就去背过,而现在自己好像就是那头小猪。
小猪抱着张放远那些宝贝铁疙瘩,垂眸看着男人步伐稳健的穿行在泥泞小路上,许是脚大,每个步子都扎实,他蜷缩在背篓里虽然不太舒服,但却稳当的比自己走路还安心些。
他想这人究竟是多大的力气,背着他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轻松的像在打空手。
“走错路了!”
许禾晃然回神,眼尖儿的发现屠户在往另一条小路去,虽也是下山的路,但是绕的远,又全是荒草,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张放远沉声道:“正路上容易碰见人,这条路偏是偏点,但没有人走。”
许禾怔了怔,合上了嘴。
不是说张放远浪荡又混,还在城里喝花酒的吗?作何还能替人想的那么周到?
这反倒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可别是使歪路子把他拐去城里卖了……可是,自己这种模样,也应该卖不出去吧。
他一通胡思乱想,不知觉中就被人背着到了山脚下与正路相接的地方。
张放远停住步子:“这里到你家也就一刻钟的时间,我送你到家门口也没问题,只不过要是被人撞见了,或者是你爹娘不待见……”
许禾连忙道:“我自己回去。”
男人闻声就把背篓放了下来,他在背篓里曲了太久,腿又酸又痛,咬着牙站了起来,但从背篓里跨不出去,正有些尴尬,立在身旁的人朝他抬起曲着的胳膊。
许禾看了人一眼,微微垂眸,攀住了他的手肘,借力从背篓里出去。
“回家吧。”
山脚下的雨虽然比山上要小那么一些,但是两人身上还是打湿了大半。
许禾没多逗留,把自己的背篓挂到背上,尽数将屠户的铁疙瘩归还,一跛一跛的往自家的方向去。
张放远看着黑黑瘦瘦的身影快和雨色融为一体时,他转身也准备回去,又听细雨声中响起了一句谢谢,待他再回头时,许禾只短暂的看了他一眼,又折身走了。
他摸了摸鼻子,这声道谢倒让他更有些不好意思了。
……
上了往自家小院儿的路,放大了步子,张放远没一刻钟就到了家。
出门的时候没有锁院门,他刚进院子就见着自家屋檐底下走过来个七八岁的小哥儿,小心的道:“阿远堂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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