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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州四府,不管是水田还是旱田,基本上都是一年一种,老百姓心疼田地肥力,怕耕的深了、多了,田贫瘠了,到时候种不出粮食。
听老人说,以前日子不好过,新皇登基后,时不时减免粮税,又有船商在外得了花生、土豆种子,一下子让不少人填饱了肚子。
这边种的是秋小麦,秋冬日耕田播种,来年初夏那会收成。收成完了,放一放田,施些肥料,不想让田闲着,又不想太耗田,种点油菜、果树、花生、土豆、豆子,各式各样都有,那些菜啊果子烂在地里,也能肥田。
离奉元城不远,周围村子田地都种这些,不管是自己推车、挑着扁担进城卖,还是有小贩来收,都是一项进收。
距离奉元城二十多里路的林马村。
“今年收成不错,还是老法子,家里留上十五袋麦子,剩下的都卖了,田里种的各色豆子黄米土豆,混着吃,饿不着。”林父跟三个儿子说话。
林大郎说:“爹,十五袋是不是太少了?家里这么多人,去年还留了二十袋呢。”
就因为去年留了二十袋,林家一年先是紧着土豆蛋子黄米吃,到了今年四月,粮还剩下个三袋,因此林父差了小儿子林虎上城里卖了三袋陈粮。
其实也是林家老两口,知道三儿媳娘家出了事,说是让小儿子卖粮,其实意思送一袋半袋粮,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的没。
钱财肯定不能给,但是让三儿媳去娘家看看还是成的。
今年林父想好了,干脆留十五袋粮。
“缺啥?我看你就是嘴馋,家里是饿着你了还是少你吃的了?”
“爹,我不是这意思。”林大郎忙说。
二郎也说:“爹,大哥不是那话,咱们一家老小十六口人,十五袋子面真缺,肚子里天天多是土豆蛋子黄米吃,娃娃个头都不长,大哥也是心疼娃娃。”
不光是大哥家孩子,他家、三弟家都一样。
林虎在旁也跟着俩哥哥说话,不能俩哥哥挨了爹说,他在旁屁都不放一个,回头落了好处,光让大哥顶着包了。
“你们仨这是想跟你们老子叫板了?”林父板着一张脸。
林虎:“爹,我们哪里敢,就是吃不够。”
林母出来打圆场,让男人别气上头了,又看三个儿子,说:“本来不想说的,你爹是想先紧个一两年,多攒点银子,好把家分了。”
“分家?!”
三个儿子都愣住了。
这爹娘好好地,咋就分家了?
林大郎噗通一声跪他爹跟前,“爹,我刚不是故意冲您嚷嚷的,我没旁的意思,十五袋就十五袋,够吃了,不是想逼着你和娘要分家。”
林父对着这般孝顺大儿子,反倒没了刚才的凶气。
“跟你有啥关系。”林父说了声,让起来,又说:“家里住不下了,树大分枝,人也一样,你都说了,一院子十六口人,帽儿也到了说亲年岁……”
帽儿是林大郎的长子,孙子辈都要成家了,成了家再过两年不得添孩子,这一院子哪能住得下,紧紧巴巴,不如早点分家利落干净。
林父早几年就有这想法,拖到如今,家里人多事多,不如趁着孩子们还没闹红脸,分了干净,兄弟三个感情还能好些。
“你娘都说开了,那就今年卖完粮,分了。”
“最近粮食收拾好,你们哥仨去城里卖粮……”
三兄弟应了声。
当日三人就跟媳妇儿说道了一通。
“是不是上次银子事闹的?”汤巧问男人。上个月,他爹去世,他俩回去奔丧,回来娘和五哥儿给了她十二两银子。
因为没分家,林家规矩是三房有私收都得交一半上去,像是大嫂带着孩子编东西,卖钱,回来就得上交一半。二嫂带着孩子养鸭攒蛋,也得上交钱。
汤巧和林虎回去一路,两脸彼此看看,都不知道要不要把这笔钱跟爹娘说了。
俩人纠结一路,最后汤巧说:要不,说了吧。
她怕到时候他们一家花钱,大房二房看见了,心里犯嘀咕,意思他们哪里来的钱,回头觉得爹娘偏心就不好了。
轮实话,男人排行最末,爹娘是有些偏他们三房。
以前爹没死时,娘家是奉元城做买卖的,老百姓过日子不提什么商籍,光看吃喝手里多少银子。汤巧背后有娘家‘撑腰’,面面上,公婆,两位嫂嫂待她都还行,虽然时不时说点酸话什么的。
可自打爹病倒后,日子就难了些,两位嫂嫂时不时跟她发难,言语顶几句,把爹娘偏心三房这话抬在面上,汤巧被堵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也不好反嘴回去。
确实过去她家孩子得了点糖水、鸡蛋多吃一口等等事。
林虎听媳妇儿这么说,反倒心疼,因为这是媳妇儿娘家给的私房钱,哪能充公,但他也怕因为这事,后头俩哥哥知道了,到时候闹起来。
因此只能这么办。
回去后,汤巧把十二两银子这事跟婆母公爹说了,想着交六两,她小家留着六两也行,但没想到公爹婆母是一分钱都没要。
“咱们林家在村里也是实诚人,干不出来掏儿媳妇娘家补贴私房钱的事,你爹去了,三郎同你一起奔丧,这是他该干的,那是你娘、你弟弟心疼你,给你留的体己钱,你收着。”婆母说。
公爹在旁点点头。
这钱过了明路,汤巧听闻爹娘说的话,也安心了些,之后她要是动这个钱,也不怕被大嫂二嫂知道了。
结果——
当天晚上,林家就闹起来了,为了三房十二两银子,一闹还是闹了好几日,不是大声吵吵那种,说酸话、闹性子,小孩子们都有些抱团、斗嘴,不跟三房的玩。
‘那是我外祖母给我娘的钱’。
‘那我娘带着我编草席卖的钱,买了饴糖你吃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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