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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恍然大悟道:“你…你就是誉儿的妻子。”妻子?林舒蕴手指紧攥,沉默了许久,艰难应道:“您说的对,我是…我是…陆誉的妻子。”她话音刚落的瞬间,陆誉拢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停顿,眼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欢喜。老太太却分外开心,她如枯树皮般手心,摩擦着林舒蕴的手掌,顺势从手腕上褪下翠玉麻花镯:“莫要嫌弃老太,这个便当做是给你的见面礼。”“谢谢…”林舒蕴停顿了片刻,缓缓说道:“谢谢外祖母。”陆誉倏然抬眸,唇角微微勾起。之后,璋儿和瑛瑛奶声奶气的话逗得沈老太太乐得开怀,直至她的身体已经撑不住,疲惫困顿想要小憩时,才离开花厅。花厅中,瞬间变得寂静。林舒蕴也有些乏了,准备着牵着孩子们回王府时,陆誉却径直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他们。林舒蕴眉头紧蹙,正欲说话,陆誉却没有一丝余光望向她。只见他躬身向下,平视着两个孩子,手掌中放着两枚锦帕叠成的兔子。“哇!小兔兔。”瑛瑛接过陆誉手中的兔子,欣喜地捧到林舒蕴的面前,“和娘叠的兔兔一模一样!”林舒蕴心里一沉,有种陆誉要夺走孩子的感觉,她脸色微沉,又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故作轻松道:“娘觉得…没有娘叠的好。”璋儿点头应和道:“娘的最棒!”“那是自然…郡主也是我的老师。”陆誉声音低沉又带着一抹笑意,他继续说道:“璋儿和瑛瑛想去看看你们住的院子吗?…伯伯…给你们安了一架秋千。”两个孩子眼眸中瞬间充满了渴望,不约而同地祈求着望向林舒蕴。“娘,我们去看看~”“坐秋千!坐秋千!”林舒蕴这才发觉,陆誉竟然算计她。这俨然便是擒贼先擒王,两个孩子在央求着,根本不容她拒绝。林舒蕴眉宇微蹙,在两个孩子炽热的目光下,她双唇轻启,温柔拒绝道:“不行”“啊~?!”拒绝的理由还未说出口,两个娃娃已经发出了沮丧的声音。璋儿拉着林舒蕴的裙摆,小声说道:“娘,我们就去看看吧。”另一旁,瑛瑛已然先下手为强,穿着小粉裙的小人儿扯着陆誉的衣袍就要离去,“伯伯,我们去荡秋千。”“不行,家里的事情还是要听郡主的安排”,陆誉静静站在原地,眼眸却满是温和,虽是在拒绝瑛瑛,目光却是直直望着林舒蕴。此时,三道灼热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林舒蕴,她再难说出拒绝的话。她无奈轻叹一声,“那就去吧。”“谢谢娘亲!”两个孩子欢呼着。瑛瑛还没有回过神,她忽然双腿腾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陆伯伯紧紧抱在胸前。她笑眯眯趴在他的肩头,仰着身子向后招呼着:“哥哥,你和娘亲快些。”此时,古朴的抄手游廊中清风微微吹动着竹帘,若有似无的花香竹香萦绕在他们身侧。陆誉抱着瑛瑛走在前方,林舒蕴牵着璋儿慢慢走在后面。瑛瑛见到从未见过的景色,惊呼道:“哥哥,你看那里有荷花!”璋儿仰着头望去,转头笑着扯着林舒蕴的手,“娘,你看,和我们在陵水县看到的荷花一样美。”陆誉声音低沉缓缓介绍道:“这里的荷花是从江南寻来的藕种,府中的厨娘最会以荷入菜,院子里已经备好了荷花酥和莲子糕,一会儿便能尝一尝。”瑛瑛手臂娇气地勾着陆誉的脖颈,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若是不好吃,我可不吃哦。”“好。”陆誉含笑着应道。“我偷偷告诉你”,瑛瑛伸出小手,悄悄在陆誉的耳边说道,“我娘做的莲子糖最好吃,是京城最好吃的莲子糖,你不要告诉别人。”小姑娘温热的小身子靠在陆誉的身上,软糯的声音不停在他的耳边响起,一双湿漉漉的仿若葡萄般的眼眸兴奋地望着他。陆誉一颗心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他声音也变得温和,不厌其烦地应和着小姑娘无数个问题。在转弯的时候,余光望向林舒蕴牵着璋儿,看着璋儿欢喜着谈论着府中景色的模样。曾经日思夜想的场景,就这般出现在陆誉的眼前。他想,这座沉寂许久的宅子很快便会热闹起来了。一路上,林舒蕴应和着璋儿,她牵着璋儿的手掌却逐渐用力,心脏已然跳到了嗓子眼。陆誉的院子——兰庭轩大抵会被当作他们日后居住的院落。林舒蕴五年前的在兰庭轩痛苦的回忆,却仿若走马灯一般,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她还记得璋儿一岁生辰的时候,只是她和圆圆在兰庭轩的厢房给他庆祝。在西厢房中,璋儿整整昏迷了三日,她趴在床前红着眼睛也守了三日。诸日种种,她已不愿再想,但要再次回到那里,总是有几分胆战心惊。但在绕过一片海棠树后,林舒蕴忽然察觉,这并不是前往兰庭轩的路。“好了,我们到了。”陆誉声音响起。林舒蕴抬眸望去,只见院子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以苍劲有力的大字题着“听雪斋”三个字。听雪。西北的冬日总是很长,下起大雪暴雪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就拢着棉被窝在烧热的炕头,吃着从城南买来的酸杏干,听着窗外簌簌地下雪声。那时,陆誉不知从何听来要对这小腹中的孩子多说说话,他便抱着她,轻抚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念着些之乎者也。也不知孩子听进去多少,但她却是被念得困顿。“娘,我们进去。”璋儿的声音打断了林舒蕴的回忆,她回过神,牵着璋儿的小手应道:“好,我们进去。”话音刚落,瑛瑛惊喜地呼唤声已经响起:“娘、哥哥,你们快来!”璋儿牵着林舒蕴就往院内跑,刚迈进垂花门,他们就看到了院门口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木制狗窝,白瓷饭盆水盆已经摆好,小房子里面还有软软的草垫子。狗窝上还有一个小牌匾,上面写到——小黑之家。苍劲有力的字体和院外的听雪斋三个大字俨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璋儿扯着林舒蕴的手,兴奋道:“娘,小黑以后有家了。”瑛瑛转头似是又看到了什么,勾着陆誉的脖子就要往前走,“伯伯,去哪里,要看秋千,要看秋千。”小姑娘似是嫌陆誉走的慢,扭动着身子从他身上窜下来,转头牵着哥哥的手就在前方跑来跑去。林舒蕴这才静下来,一步一走地细细观赏着。听雪斋要比兰庭轩大上一倍,因着婚期将近,这里已经逐渐布置上了红色的绸缎,厢房和后院已经划分出孩子们居住的地方。院子左侧有一颗三人抱粗的榆树,绝大的树盖遮挡着阳光,树下便安置着秋千。右侧还有几颗已经长满果实的桃树、杏树,一旁的葡萄藤已然爬满了架子,阴凉的葡萄藤下还安置着石桌、石凳。林舒蕴缓缓走至正房,目光所及之处,竟是同定王府的梧桐院有几分相似,恍惚间竟仿若归家一般。陆誉想得很周到,她那颗紧绷的心,也随之松弛了下来,甚至于觉得长住此处也并无不妥。“若是有什么不喜的,我派人来改。”林舒蕴回首看着陆誉缓缓走近的身影,淡淡说道:“世子想得已经很周到了。”陆誉深邃的眼眸低垂,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屈,“挽挽,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生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会了,绝对不会了”,陆誉抬眸定定地望着她,似是发誓般坚定说道。“你之前也说要护着我,结果呢。”林舒蕴冷冷的话语中满是控诉,但今日她却是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没有再落泪。陆誉顿了顿,许久都没有说出话,直至林舒蕴已然没有了耐心。他长叹一声,“这次就让时间来见证吧。”陆誉见林舒蕴没有说话,他轻声嘱咐道:“我们八月初八成婚,初九的早晨我便要启程前往朔北,届时你要回王府久住还是待在侯府都可以,宫中不会为难你,你也不必去谢恩”杀伐果断的陆世子忽然顿了顿,小心翼翼道:“若是你和孩子们想同我一起去朔北”“不想,不去。”他话音未落,林舒蕴当机立断拒绝道。陆誉眼神黯然,嗓音有几分沙哑,仰起头的刹那间眼眸已经化为了温柔,“好,都听你的。”林舒蕴感到她无法与陆誉好好说话了,无论他说什么,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在回王府的路上,林舒蕴思考陆誉今日的话,成婚之后,她和孩子们的究竟该去哪里。她孤身一人待在京城虽有父母庇护,但陆誉不在,没有人能保证皇城的那位陛下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朔北千里迢迢,这场仗一打便是一年之久。林舒蕴相信陆誉领兵带将的水平,自是不会出现城破家亡的场景,但朔北重镇,刀枪无眼,没有人能保证孩子们绝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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