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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时不时应和着,转头再给他们递上瓜果。看着他们用完午膳沐浴后,便安顿在她的床榻上,孩子们还在说话。卧房外,却传来了一阵阵猫叫,不过片刻间,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狸奴便走了进来,它绕了一圈,在软榻旁的小枕内发现了小狸奴。亲昵地舔舐着它的脑门,叼起小狸奴的后脖颈便匆匆离开了。两个孩子静悄悄地看完全程。瑛瑛眼眶红红,转头缩在林舒蕴的怀中说道:“对不起。”“你若是被坏人抱走了,娘也会着急的,所以下次不能这么做了,好吗?”林舒蕴轻声说道。璋儿趴在林舒蕴的肩头,小声说道:“大舅说娘以前一个人带着我,也辛苦了,就像方才狸奴妈妈一样。”说着说着,璋儿也红了眼眶。林舒蕴轻轻哄着两个孩子,“睡吧,娘会一直陪着你们的,直到你们长大不需要娘的那一天。”璋儿埋在锦被中,小声说道:“不会的,会一直需要娘的。”“瑛瑛也不会离开娘,娘也不要离开瑛瑛。”“睡吧,娘一直都在。”不过须臾,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轻轻响起,回眸望去,璋儿睡姿甚是规矩,小身板笔直躺在床上,瑛瑛却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双腿还搭在璋儿的身上。林舒蕴让明月帮着把瑛瑛摆正,她坐在床榻边上的小凳上,缓缓给两个孩子摇动着蒲扇,轻轻用锦帕拭去两人脸上的泪水。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颜,林舒蕴攥紧安然的香囊,良久后,她轻轻抚着还未显怀的小腹,温柔的眼眸化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月明星稀,暮色沉沉。卧房内的纱帐被夏夜的凉风轻轻吹拂着,驱蚊的香料远远地放在门口的位置,一盏昏黄的琉璃盏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林舒蕴倚靠在床边,一双明亮的眼眸已然染上了一抹困顿,面颊上还有一抹淡淡的倦色,手指却依旧紧攥安然的香囊。吱——呀——卧房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林舒蕴当即睁开眼眸,探着头朝外看去,在看到来人后,她再次坐回床边,困顿地倚靠在床柱上。“郡主若是乏了,便睡吧。”明月端着濯足盆走进屋内,看着林舒蕴无精打采的样子,轻声说道。林舒蕴摇了摇头,问道:“世子,还没有回来吗?”明月放下木盆,应道:“奴婢听他们说,世子的军营驻地到将军府有四十里的距离,便是骑着快马都要一个多时辰,若非郡主来,往前世子不常回将军府。”看着屋外的夜色浓重,再加上昨夜她同陆誉不欢而散,大抵他也不会回来了。林舒蕴眼眸低垂,正欲说话,便听到了房门再次被人缓缓推开。她抬眸望去,来人正是陆誉。今日的陆誉却让林舒蕴有几分陌生,这是她从未见过陆誉的样子。他大抵直接从军营赶回来,墨发被铜色发冠高高束起,一束马尾从冠上垂出,仿若玄色瀑流垂于后背,他身着窄袖衣袍,皮质臂鞲还缠在手腕处,整个人仿若一柄冷肃的闪着寒光的银色长枪。明月转头看着来人,起身行礼后,便离开了屋内。此时,屋内瞬间陷入了尴尬般的寂静。“今日用膳可香?身体可好?”陆誉微微俯身蹲在林舒蕴的面前,抬起她的双脚,轻轻拨动着木盆中的水温,轻柔地摘去她的鞋袜,慢慢把她的双足浸入水中。林舒蕴看着陆誉一身戎装还俯身在她面前,试探道:“若是让军营的士兵知晓雷厉风行的陆将军,还要回来给女子濯足,总归不妥。”“从我们成婚之后,已经伺候了挽挽数百次,便是让他们知晓又有何妨。”陆誉口中的成婚,说的便是西北那次。林舒蕴垂眸没有再说话,只是感受着陆誉手中的厚茧轻轻摩擦着她的双脚,柔软的锦帕轻轻擦拭着她的双脚,再温柔地放在床榻上。良久,陆誉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今日身子好些了吗?”“不好,他很能折腾”,林舒蕴摇了摇头,指了指小腹,抬眸望着陆誉的眼眸,认真问道:“你还记得怀璋儿的时候吗?”陆誉自然记得,璋儿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生下的娃娃,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温柔。“那时候我很欢喜。”“什么子孙满堂,什么儿孙绕膝,我从不在乎。”“只因他是我们血脉相连的孩子,我欢喜于和挽挽能有所连接,欢喜于我们能一起抚养他长大”话虽如此,但他却失言了陆誉逐渐低沉,声音中夹杂着一抹重重的悔恨,沙哑说道:“往日种种都是我的错”林舒蕴眼眸微微湿润,这是她第一次知晓陆誉所思所想,他从未同她讲过对璋儿的期待。她深吸一口气,撇开眼眸,紧攥手指的疼痛使得她缓神,她垂眸说到:“璋儿小小年纪没有父亲的陪伴,因为住在外祖家,外面的风言风语使得他思虑甚重,你以后多照看些。”“瑛瑛被我父王母妃宠在手心,虽有几分骄纵,但却是个好孩子。”林舒蕴身着轻柔的纱衣,倚靠在软枕上,仿若在说明日天气很好一般,轻声说道:“你明日让军医来一趟吧。”良久,陆誉哑声应道:“好。”---第二日,阳光正好。林舒蕴睁开双眸,快速拿起床边的香囊,药物的味道瞬间压下了她胃中的翻腾。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口,尝试着让心情平复,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了纱帐。明月快步上前,搀扶着林舒蕴让她慢慢坐在圈椅上,轻声说道:“世子今日不知怎得,现在还在府中,没有前往军营。”林舒蕴点了点头。她自然知晓是为何,陆誉是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落胎这件事的。林舒蕴安排道:“你给两个孩子寻些事情做,让他们今日上午莫要来寻我。”明月不懂为什么,但郡主总归是有自己的道理,她颔首应道:“好,奴婢这就安排。”“奴婢先伺候您更衣”,明月端起清晨就熨好的鹅黄色衣裙,“这是您昨日吩咐的浅色衣衫。”林舒蕴看着这件接近于素白色的衣衫,垂眸应道:“好,更衣吧。”梳妆的时候,林舒蕴看着铜镜中的面容,她淡淡说道:“简单挽个发髻,也不用带首饰了。”明月不知为何,但看着今日林舒蕴身着素净,面容有几分憔悴,眼眸中满是浓浓的愁绪。仿若仿若她曾经见过的京城中身着素衣守孝的贵女一般。突然,屋外传来了婆子的通传声。“郡主,世子和军医来了。”“好,让他们进来吧。”军医?明月似是猜到了林舒蕴今日要做什么,她一瞬间便读懂了林舒蕴眼底的情绪,她的眼眶瞬间泛红,双唇上下颤抖,紧攥着林舒蕴的衣袖,只是颤抖着说了一句:“郡主”林舒蕴仰头看着明月,浅笑着说道:“去吧,照顾好两个孩子。”明月眼泪瞬间滑落,林舒蕴轻拍着她的手,她转身泪珠滴落,快速走出了房门。不过片刻,陆誉便带着军医走进了她的房门。林舒蕴抬眸的刹那,竟是看到了昨日碰到的小郎中——安然。安然眼眸瞬间欣喜,笑着把肩膀上的药箱放下,“原来夫人便是郡主,我竟然昨日还让你请我吃粉。你银钱给多了,王嫂子心中不安,让我寻人,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林舒蕴浅笑着应道:“无妨,你且让她收好,权当是我预付的银子,日后再去吃,那我便不付钱了。”安然笑眯眯说,“好。”说罢,安然转头对着陆誉讲述了一下,昨日遇到林舒蕴的情景,不过她却隐去了她们谈论落胎的事情。听着安然的话,林舒蕴愈发喜欢安然,她热心聪颖,医术又是上乘。“我爷爷便是军医,我自幼便跟着他学,甚至比他的医术还要高超,我听世子说,郡主舟车劳顿,身子不适,爷爷便先让我来看看。”安然再对林舒蕴解释道。林舒蕴抬眸望向陆誉,沉声说道:“不是不适,是我想要落胎。”安然猛然抬眸,嘴唇上下颤抖,只是问了一句:“真的考虑好了吗?”“不能再考虑一下吗?落胎药都是有毒性的,这胎已经坐稳,不论是大出血还是各种并发的后遗症,都会让你死的。”安然声音颤抖着,再次说道。陆誉瞳眸紧缩,他手指紧攥着望向林舒蕴。林舒蕴浅笑着说道:“我相信你的医术。”安然微微向后退了退,眼眸瞬间泛红:“我你没有见过战场上的场景,这里最奢侈的东西便是命。郡主,你要保重身体。”林舒蕴没有说话,素手缓缓转腕,伸向了安然的面前。安然转头望向陆誉,只见他深邃的眼眸已然泛起红晕,他站得笔挺,又仿若一阵风就会被吹碎。屋内没有人说话,安然只得伸出手指搭在林舒蕴的脉搏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眸,不过片刻,她又猛然睁开了眼睛。“你受过伤吗?”“是的。”林舒蕴点了点头,之后温柔嗓音说出的话使得安然身躯猛然一颤。“五年前,我和才满周岁孩子从悬崖上坠落,四肢骨折,浑身都是瘀斑,重伤昏迷了好几日后,才发觉小腹中又怀上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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