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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儿很忐忑,他再怎么不懂成亲的事,也知道洞房花烛夜,不过他对这件事倒是没有那么害怕,因为他见多了。院里没有吃白饭的人,美夫郎带着他学,自然是要亲眼看的,院里每间房都有暗扣,轻轻打开,便什么都能瞧见。有时,他能对上美夫郎的媚眼。只见美夫郎眼皮轻轻一撩,那位官人不知美夫郎眼神所落之处,却被其惊艳到失神,继而身下越发勇猛。是欢愉到极致的。院里的其他夫郎也这样说,他们说的时候常常是一副欲登极乐的模样,彷佛这是世间最美妙快活的事。每每说得青木儿好奇心泛起之时,都会被美夫郎翻着白眼拍脑门。“傻孩子,挣些皮肉钱,哪来的什么快活?别听他们瞎说,都是在院里讨生活的人,就算不快活,他们也装得快活,不然这日子可过不下去。”欢愉和受罪在院里是常态,青木儿眼睛看得多,心里却是一知半解。美夫郎还说过,欢愉与否且看自己的手段,再看那人的行事还有,那人的……后面的话,青木儿羞得不敢听。目光却偷偷往下打量,这一看,使他暗暗吸了口凉气。鼓囊囊的,吓人得很。这会倒是真害怕了。他缩起肩,脚尖顶着大红床,屁股往后挪了几寸,彷佛这样就不用直视那骇人之物。他努力回想美夫郎教过他的东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脑子一片空白。而赵炎,已经走过来了。新婚洞房,这事儿,没有几个男人能忍住,他是人家新娶的夫郎,甭管真假,这事儿就得他来。看来今夜得受罪。美夫郎曾说过,不想吃苦头,就得主动,官人们都喜欢主动的,心情好了,就少了折磨人的手段。既如此,不如主动些,兴许能少受点罪。青木儿狠下心做了决定,倒也不扭捏,他攥了一下大红被子,正要跪起,就见赵炎已来到床边。赵炎长得高,□□到了跟前,视线往下一点就能瞧见,距离一近,显得更大了。刚燃起的一点决心立即被浇灭。青木儿一屁股坐了回去,他愣愣地盯着那处,直盯得赵炎侧了个身。他一怔,抬起头傻不愣登地看着赵炎。赵炎拧着眉,下颌绷成直线,一脸凶相,他不看青木儿,眼神不知道盯着哪里,用手挡了一下衣摆,也很不自然:“我拿东西。”青木儿晃了晃神,忽然想起赵家阿爹方才趁外头吃席时,偷偷给了他一瓶香膏,有了香膏,就怎么都不怕了。是了,他虽是没有实践过,看得多了,总有会的,况且,还有香膏。青木儿稍稍松口气,赵炎要拿香膏,他哪有不应?他翘着小尾指扶了一下耳旁的乱发,又羞又怕地看了赵炎一眼,低低地应:“嗯……”灯火昏暗,这一眼,赵炎没瞧见,他余光偷瞟到小夫郎吓得小尾指都翘起来了,抿了抿嘴,没说话。他知道自己长得凶,没人敢正面看他,更何况是这么娇弱的小夫郎。因此他只垂下眼,盯着眼前的大红床,没看小夫郎,他怕看一眼,这小夫郎得吓哭。青木儿是有些害怕,但他对这事儿不抗拒,他记得美夫郎的教诲,要主动。他犹豫片刻,捻起花指放到领口,想要解开扣子,谁知赵炎忽然弯下腰,双手撑在床沿上,弓起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豹。青木儿手一抖,扣子解开了。不等他继续解下一个,赵炎突然掀开红色床铺,床上撒的红枣子咕噜咕噜滚到青木儿膝前,他呆愣地看着赵炎一把将床板掀了起来,一块、两块、三块,交叠在一起,然后单手提起了那三块大床板。青木儿懵了一瞬,旋即惊得往后挪了好远,直至背抵着墙了也一个劲儿往后退。他在院里这么多年,没见过有官人在床事之前拆床板的,这事儿到哪都惊奇,他担心赵炎有见不得人的癖好,到时就不是吃苦头而是拆骨头了。若是这样,还不如被一拳打死,也好过受折磨。木床掀起时带了不少灰,赵炎直起腰用手挥开灰尘,见床上那位小夫郎真的被吓哭了,他眉头一皱,沉声解释道:“柴房没有木板和草席,长椅太短,我用木板拼张长点的床睡,你还有六块,够睡。”说完不再看小夫郎,径直提着床板走到房子另一侧,搬了三张长椅摆开,然后铺上床板,最后从木柜里找了床铺被子丢到窄床上。他做完这些,打算去吹灭烛火,却看到小夫郎缩在床角泪眼婆娑,好不可怜。“六块不够?”赵炎着实疑惑,小夫郎看着挺小一只,怎的六块床板还不够睡?难不成是睡姿不好?也是,瞧他那双没干过农活儿的手,在家中定是受宠的,虽然不知何家为何宁可换亲也不愿退亲,却也知道小哥儿一朝落魄肯定不能适应。“再还你一块,我一块是不够睡的。”赵炎说。青木儿见赵炎真的要回身去搬床板,慌忙摆头泣声道:“不、不用……我够的,够的……”赵炎见他不似勉强,“嗯”了一声,侧头吹灭了烛火。青木儿一颗心惊魂未定,黑暗中听到赵炎躺到床板上的吱呀声,就知赵炎是真的没打算入洞房,当即狠狠地松了口气。他靠着墙坐了一会,房内十分寂静,松下来的心只觉惶然,直至房外传来几声唧蛉子夜鸣,方才惊醒,他抓起床上的枣子,囫囵吞枣般吃完,又小心翼翼地将堆叠的床铺和被子全盖在自己身上,然后缩在床里躺下了。进山天蒙蒙亮,关在鸡笼里的大公鸡就叫了,一声比一声嘹亮,喊醒了赵家小院。青木儿一下被惊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压腿,他迷蒙地在床上劈了个叉,仰头却发现床帐不对,低头再一看床上的大红被,终于想起他早已不在梅花院,不用每日练习压腿下腰后踢腿来保持身体的软度了。腰要软,臀要翘,眉眼含情,笑声魅惑,这都是清倌必备的。梅花院不像那些高贵的勾栏院,里边的姑娘清倌都得要求才艺双绝,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且卖艺不卖身,梅花院就是个专注皮肉生意的窑子,与其学那些虚的,不如学怎么用身体手段留下官人。青木儿也要学这些花样儿,但他有美夫郎照看,十五岁以前不用接客,到了十五岁,即便是美夫郎也无法改变院里的规矩。梅花院从不养闲人。他愣了一会儿,抬起头发现赵炎黑着一张脸坐在简陋的拼床上,正皱眉怒视着他,他唰地收回两条腿,惶恐不安地看向赵炎。赵炎坐着缓了一会儿神,方才完全清醒,眉头一松,见到床上小夫郎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刚松开的眉头又是一紧。他转开脸,利落地下床把被铺收拾进木柜里,还剩三块床板得装回去。于是他看了一眼青木儿,说:“我放床板,你再睡。”青木儿连忙跪起,拉开卷成条的半边床铺,柔声说:“我不睡了,您铺吧。”说完脸色一白,轻柔含情,这是对待官人的语气。赵炎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弯腰把床板叠在一起,单手拎了过去。床板拼好,床铺盖上,又是原本那张半新的婚床。青木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把被铺整理好,手指翻飞地编了一条辫子,辫子一卷绕着发髻盘了两圈,最后用布条一扎,镜子都不用照,就知道这发髻盘得绝对漂漂亮亮。反观赵炎后脑勺上,胡乱扎的发髻,还有许多凌乱的头发落在肩头,若是头发柔顺倒还好,偏生他的发尾带了点卷翘,瞧着乱糟糟的。但赵炎不在意,只要不耽误干活,头发什么样都没所谓。两人从房里出来时,周竹正蹲在院子里洗脸,见了两人,周竹快速洗完把水一倒,拿着木盆对他们说:“起来了?”赵炎点了点头,喊了句阿爹,转身去了茅房。青木儿也跟着喊了一声,喊完看着周竹却不知要做些什么,只好按照以前照顾美夫郎的经验,拿过周竹手里的木盆,双手端着问:“阿爹,这个要放去哪?”见青木儿端着盆无措的模样,周竹心下有些疑惑,昨日给他递瓶子的时候,碰到他的手,就觉得不对,农家子的小哥儿再怎么娇生惯养,手里也不可能没有茧子。可他碰到的手,软嫩得很,丝毫不像做过农活的手。周竹心有疑惑,面上倒是没有表露出来,他冲青木儿笑了笑,说:“放灶房里就行,灶房里有新折的杨柳枝和木盆,先洗把脸,一会吃早饭。”青木儿忙不迭点头,拿着木盆扭身踩着猫步进了灶房。他走路的方式,让身后的周竹止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后院大公鸡叫了一声,方才惊醒。周竹想到镇上富人家的小哥儿也有这般走路的,心下觉着自己少见多怪,便没再多想,卷起袖子去后院菜地摘两把菜。青木儿把不大的灶房看了一圈,把木盆放在角落的木架上,木架中间层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新的木盆,里边放了几根冒着桨的杨柳枝。用杨柳枝刷了牙,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到木盆里,用手掌轻轻拨弄了几下,双手捧起一小滩水扑在脸上,随即用中指和无名指在脸上轻轻拍了拍。有一种说不出的娇俏,彷佛被这样洗过,脸能干干净净。赵炎站在他侧后方沉默地看了两眼,在青木儿发觉之前进了灶房拿木盆洗脸,出来的时候,青木儿正好洗完。青木儿见赵炎拿木盆,知道他要清洗,便主动给他舀了水,别的农活他不会做,伺候人的活儿他很擅长。他还是有点怕赵炎,舀完水就回灶房去了。赵炎看着木盆里的水,顿了一会,手捧一大滩水往脸上一甩,最后粗鲁地搓了几下,结束的时候,他不知在想什么,合起手掌朝脸颊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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