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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齐剑霜已分离三个月,虽书信不断,但始终触摸不到,云枕松心中不踏实。
而且,快要到齐剑霜的生辰了。
昨日仓大使向他禀报,原先荒山种下的草药长好了一部分,量很多,问要不要送到玄铁营一部分。
云枕松当时说道:“送,全部送过去,县里暂时用不到,先紧着玄铁营。”
这几个月,战乱愈发频繁,饶是齐剑霜刻意隐瞒,也还是瞒不住,更可况云枕松派人来回打听着,他精心算好一切辎重数量,与各州县打点,将协调好的物资及时送到玄铁营,虽然有些吃紧,但挤一挤还是够的。
而且,目前都是小打小闹,齐剑霜心疼云枕松在后方殚精竭虑,尽力节省,玄铁营的仓库几乎是满的,将士们心都放肚子里,安心打仗。
远在中州的瀚王,于各方斡旋,既要避开韩家人的耳目,又要拉拢朝中旧势力,心累身累,与云枕松通信次数不多,但每次必要说两件事:谁谁又来找他投奔了;齐彦最近好吗。
陪在一旁的羽生轻声唤道:“主子,起风了。”
云枕松忽地回神:“……进屋吧。”
*
瀚王百无聊赖地用银箸拨弄着盘中烤肉,眼前突然飘过一位舞姬的水袖,白花花的双臂晃得他眼晕,乐师在角落里奏着曲,周围的老东西们喝得醉醺醺,倒在女人怀里不省人事,甚至还有几个白净的男孩,敞开衣襟,任由那几双油腻腻的手在自己胸膛来回抚摸,挑逗两点。
王佑年横拉开屏门,来到瀚王身边,低声道:“回中州的马车都准备好了,可以送各位大臣回去。”
“赶紧的。”李延痛苦地捏了捏鼻梁,“恶心死本王了。”
一早准备好的侍卫和下人,妥帖地将他们扶进马车,打点好陪酒的,李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间。
没等他松一口气,从影影绰绰的床纱里传来一声甜腻腻的呼唤——
“王爷……”
操。
怪不得刚才有个人一直冲自己笑,敢情是往自己房里塞人了,打算邀功呢。
李延往桌边的椅子上一坐,一边给自己倒醒酒茶,一边凉飕飕说道:“穿好衣服,出去,本王会和你主子说清楚。”
里面的人身形一顿,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衣、衣服脱外面了……”
李延向床边扫了一眼,果然在围栏外看到了一堆衣裳,最上方还有个粉肚兜:“……”
他叹了口气,用指尖挑着衣服边缘,别开眼把衣服扔了进去,转身开门出去。
王佑年两步并三步地靠近,心一提:“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把里面那人送得越远越好,”李延往里指了指,“我出去透透气。”
第55章第五十五章一夜鏖战。
小五远远瞧见打完仗回营的将军,带人迅速搬开荆棘路障,大气不敢喘一下地收敛视线,齐剑霜骑马走过的时候,带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连他自己都没从杀戮中缓过来,眉宇间的凶狠,令人不敢靠近。
一夜鏖战,晨雾还未散尽,玄铁营的号角已然撕裂秋霜,偶尔刮起一阵寒风,冷得值班的将士直打哆嗦。
五千士兵列成方阵,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各自营帐,铁甲碰撞的铿锵声混着粗重的喘息,伙房正冒着炊烟,四人合抱才能举起的大锅里咕嘟着米粥,不断上升的蒸汽遇到帐篷的帆布便凝成水珠,在低温中,迅速结成一层层薄冰。
北疆的温度总会比其他地方低许多。
军医们火急火燎地扑过来,晃得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叮当作响,白布条在裹上伤口的瞬间就被血水浸透,变得脏兮兮的,有个断了腿的小兵口中咬着木棍,哀嚎被淹没在喉间。
齐彦一早安排好的铁匠一一拾起卷刃的兵器,扔进制器坊重新冶炼,一边是调试新武器,一边是捶打蹄铁,炙热的火炉灼得铁匠们睁不开眼。
齐剑霜没和任何人说,自己躲进虎帐,处理身上零碎的伤口,都不碍事,就是数量多了些。
久病成医,这些小伤他一只手都能处理过来,另一只手抖开手下刚送来的信件,昨晚送到的,那时他在带兵,没时间看。
泓客吾夫:
展信安。
窗外梧桐落了半院,方惊觉已至深秋,北疆寒气更重,记得添衣。
照你的要求,食哺二时,按时服药,身子逐渐好转,不要挂心。
县里有批新药,想来北匈战事吃紧,便都给你运过去了,伤药都是救命的,不许省。
近日总会梦到你,却只有背影,每每惊醒,身侧被褥是凉的,但念你的心却愈发滚烫,这时我便知道,该去找你了。
盼君安。
齐剑霜愣在原地,拿信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也想他了,想得心肝都颤。
在战场上,尸骨遍野他没怕,长矛到眼跟前他也不慌,云枕松一句“惊醒”,让他心绞痛,连带着脸上的划伤都跟着叫嚣。
帐外忽然传来小五的声音:“将军!”
齐剑霜揉了揉通红的眼,嘶哑着声音道:“说。”
“云县令来了!”小五惊喜道,“还带了好多肉!”
那一瞬间,齐剑霜像被死死定住了,震惊之余,忽地反应过来信中最后那一行。
云枕松对他从不假话,他真的来找他了。
没等齐剑霜反应过来,云枕松的声音就已经在帐外响起,齐剑霜连忙低唤了声:“小五!拦一下,别动手!”
齐剑霜忙不迭开始翻找干净衣服,浑身的血腥味一时间去不掉,只能用衣服遮一遮了。
“泓客?不是,你们拦我作甚?”云枕松语气中带着不解,听声音,正在扒拉开挡着他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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