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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会快步走上来追问的安泽余,沈清石抬脚跨出了定玄殿的大门。
迎面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林浩。
在小辈面前,安泽余也不好与沈清石做多拉扯,只好闭了嘴。
林浩看到安泽余后先行一礼:“安师叔。”起身后才对沈清石说。“弟子已经将启渊殿收拾过,师叔此时若得空,可以先去检阅一番。”
沈清石说:“你做事仔细,不必我再去看了。”
林浩再躬身道:“既如此,弟子便不多打扰两位师叔了。”
他正要退下,冷不丁听见沈清石忽然添了一句:“对了,修缮陵平时,若你无法决意怎样取舍,也不必找我,知会你师弟就行了。”
陵平的那处洞府是祖师爷留下来的,沈清石自从去了陵平后也没有去改动,毕竟他常年在后山的禁制内闭关修炼,休息甚少,所以进去洞府的次数也寥寥。
原本他从不收徒,即便起了大殿也不过是个摆设,但既然带了顾承安回来,自然不该让来自凡间的徒儿住在那里。
更何况,看顾承安的面色,像是对这山洞有些难以接受。
记起见面时,顾承安身上穿着的衣袍虽说破烂,却也款式繁复,不像是寻常百姓所有,他言行举止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粗鄙之处。
沦落至那样的地步,想来徒儿的身世是有些坎坷,却曾是享用过荣华富贵的,让他住在山洞里,着实太过委屈。
想到这沈清石又对林浩说:“罢了,待承安用过饭后回来,我先问一问他有什么想法,再动工吧。”
林浩:“……”
安泽余没有万剑宗大弟子的顾虑,他开口说出了林浩心中想要说出的话:“你对你这徒弟,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沈清石神情平淡,语气坦荡:“他是我的徒弟,将要传承我的衣钵,修行之途必有苦痛相伴,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上什么。”
安泽余笑着说:“话这样说当然不错,不过你这样待他,小心把他养出什么不好的性子来。”
沈清石说:“师父便从小这样待我,你且放心就是。”
安泽余抬手摸了摸鼻子:“这倒也是,你这个人除了性子冷了一些,说话直了一些,下手狠了一些,做事——”说到这他意识到自己的嘴里正源源不断冒出的话是什么,忙转而说,“呃,总而言之,也没有大毛病。”
林浩站在一旁甘做一块木桩,听见这话表面上也没有丝毫变化。
倒是安泽余干咳一声,生硬地移开了话题:“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刚才搞出这样大的动静,就是为了修缮陵平?”
沈清石早已习惯了安泽余的口无遮拦,当然不会在意,闻言回道:“陵平有了首徒,执剑堂有了管事之人,自然是该修缮,洞府的石料质地坚硬,林浩尚能劈出痕迹,可他是万剑宗的大弟子,怎能去做这些琐事,我将整座洞府斩下,也算省下无谓麻烦。”
林浩对着脚尖的脸上顺势露出了几分恍然。
他原以为师叔性情大变,竞对新入宗门的师弟这样厚爱,没成想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也对,执剑堂荒废千年,确实该修缮一新,至于那山顶的洞府……沈清石说他能够劈出痕迹,都是给了他一点面子的,他顶多能在上面留下几条白痕而已,若不是沈清石出手将它斩落山下,恐怕只对付这洞府,就要耗去许多光阴。
林浩越想越是通透——
“不过,那洞府是千年前祖师用于省身克己所用,承安年纪尚小,还不需要这般刻苦,再者他还是凡人之躯,身子虚弱,还是小心为好。”
“……”
沈清石的话无端让林浩记起了自己上山后的情景。
那时也是今日这样的好天气,被掌门收入门下后的少年林浩被同伴们簇拥着,一起度过了一个十分热闹的收徒大典,然而到了晚间,大家各自回家,大弟子却被掌门忘得干干净净,只好在山上过了一夜。
仙门所在的仙山高耸入云,峰顶也时常狂风乱舞,让迷茫的少年不到天亮就发起了高烧。
高烧中因为一直昏睡着,还被活生生饿了整整两天两夜……
想起自己的当年,再对比师弟的今日,林浩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沈清石很难注意到林浩的不是滋味,他正蹙眉对安泽余反问道:“你说什么?”
后者不太明白他为何是这样的反应,但还是重复一遍:“师父这次召我回乾府后,曾说凡间或有大乱,要我挑几个弟子,一同去凡间历练。”
“凡间或有大乱。”沈清石将这几个字放在舌尖滚过。
原来长松真人早在这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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