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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管家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又低下头:“回少爷,去圣芒戈的……没有专门设置过。”
“知道了。”我把擦手巾往桌上一搭,转身就往玄关走,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那就立刻安排车,用最快的度,我现在就要去圣芒戈。”
“是!”陈管家应得干脆,转身就往外跑,深色的燕尾服下摆扫过餐桌,带得银质餐具轻轻晃了晃。
我抓过搭在椅子上的魔法外袍往身上一裹,西里斯拿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气泡酒,指尖转着魔杖,难得没插科打诨,只挑眉道:“需要帮忙就通知我们一声。”
冥月则递来一个小巧的水晶瓶,瓶中蓝色液体轻轻晃动:“镇定剂,以防你到了那里控制不住情绪,对病人没好处。”
我攥紧水晶瓶,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倒压下了几分躁意。
没来得及多说谢谢,门外已传来汽车的声音了,陈管家的声音隔着风飘进来:“少爷,车备好了!”
我冲他们匆匆一点头,转身大步跨出门外。
黑色汽车的车门已敞开,鎏金纹路在晨雾里泛着冷光,我弯腰坐进去的瞬间,车门关上就离开了。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越来越急,窗外的街景飞倒退,直到那个标志性入口——入口是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门上挂着“停业装修”的大牌子,一个玻璃窗前的丑陋假人点头示意进入,门口来往的巫师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凝重。
汽车刚停稳,我便披上兜帽推门下了车。
走进大厅,空气中没有寻常医院的消毒水味,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苦艾与龙血的混合气息,闻着就让人胸口闷。
穿着浅灰色长袍的护士们抱着病历夹快步走过,袖口绣着银色的十字纹样;几个浑身裹着绷带的病人被搀扶着,有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有的身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黑魔法气息,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灰蓝。
走廊尽头的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低声交谈的声音细碎又压抑,偶尔能听见“情况危急”“魔法反噬”之类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我攥紧了掌心的水晶瓶,冰凉的触感让我勉强稳住心神,快步走向前台:“您好,我找塞德里克·迪戈里,他刚刚被送进来。”
前台护士低头翻了翻厚重的羊皮病历册,羽毛笔在纸上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迪戈里先生在五楼的重症监护病房,最里面那间,编号o。不过您……”
我没等她把话说完,转身就往楼梯口走。
楼梯间的石壁泛着湿冷的潮气,每往上走一步,空气中的苦艾味就更浓一分,混着隐约的、类似咒语失效后的焦糊味。
走到五楼走廊,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只有墙壁两侧的壁灯散着微弱的暖光,映得地面的石板路忽明忽暗。
走廊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远处病房传来的、压抑的咳嗽与低吟。
每路过一间病房,我都忍不住往里瞥——有的床上空着,只剩凌乱的白色床单;有的躺着被魔法罩笼罩的病人,罩子泛着淡蓝色的光,隔绝了一切声音。
直到走到走廊尽头,那扇刻着“o”的木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门把手上还挂着一块“禁止探视”的木牌,却没上锁。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轻轻推开了门。
门轴出一声极轻的“吱呀”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塞德里克就躺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身上盖着素白的床单,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节奏平稳而均匀。
那抹微弱却清晰的起伏,像一颗定心丸,瞬间让我悬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半截。
现在的他没有穿整齐的傲罗装,只穿着浅色的病号服,领口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露出的锁骨处贴着一块方形的膏药,泛着淡淡的银光。
平日里梳得整齐的棕有些凌乱,几缕碎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却没了往日里挺拔鲜活的模样,透着几分难得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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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飘进来的风声,还有床头柜上水晶瓶里,药剂轻轻晃动的细碎声响。
没有复杂的魔法仪器,没有缠绕的绷带,甚至连空气中的苦艾味都淡了许多,只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气,从床头那束新鲜的薰衣草花束里飘出来,温和又安宁。
我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指尖悬在他的手臂上方,却没敢碰——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平静。
刚才在走廊里听到的“危急”“反噬”,此刻想来或许是虚惊一场,他只是需要好好睡一觉。
掌心的水晶瓶还带着凉意,我悄悄松了力道,紧绷的脊背终于有了一丝松弛。
原来,有些慌乱,在看到那个人安稳呼吸的瞬间,就会不攻自破。
病房里的光线忽然晃了晃,是窗外的云飘移着让开了缝隙,一缕晨光斜斜落在塞德里克的脸上。
他眼睫颤了颤,像蝶翼掠过纸面,先是极轻的一下,随即幅度渐大,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指尖还悬在半空,连脊背都不自觉绷紧了些,怕自己的存在会吓着刚醒的他。
下一秒,他缓缓睁开了眼。
起初视线是模糊的,落在我身上时还带着几分茫然,直到瞳孔慢慢聚焦,看清逆着光站在床边的人是我,他那原本松弛的眉梢忽然动了动,嘴角牵起一抹极浅的笑,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透着熟稔的温柔:“你怎么来了?”
我没料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喉间忽然有些紧,“陈管家说你进了圣芒戈,”我蹲下身,让自己的影子不挡着他的光,声音放得很轻,“我担心你,马上就过来了。”
他偏了偏头,目光落在我还攥着水晶瓶的手上,又扫过我有些凌乱的衣领,想来是刚才一路急赶时弄的。
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温度比我的掌心暖些:“抱歉,让你慌了?”
我没说话,只是借着他的力道,稍微靠近了些。晨光里,他额前的碎泛着浅棕的光泽,锁骨上的银膏药还亮着,呼吸依旧平稳。
原来所谓的安心,就是他醒来看见我时,眼里没有惊慌,只有看见爱人的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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