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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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天工铁路雏形（第1页）

栖梧别院内，萧云倾指尖轻扣案几，出清脆的声响。女儿念安天真烂漫的“小考验”之语，与那云游道人飘忽的身影、讳莫如深的谶言交织，在她心头蒙上一层难以驱散的薄雾。明珠耀世，劫数自随……这“劫”，究竟指向何方？是念安本身天赋异禀带来的瞩目与风险，还是那已悄然掀开一角的蒸汽机械所引的未知漩涡？

“青鸾。”萧云倾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属下在。”青鸾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念安身边，再加派一组潜龙卫，暗哨布防范围扩大一倍。那个道人……查。”萧云倾凤目微凝，寒光隐现，“凡近期出现在江南，形迹可疑的方外之人，无论僧道，皆需详查底细。”

“遵命！”青鸾领命，身形再次隐没。

君临渊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追逐蝴蝶的念安，阳光在她顶跳跃，恍若真有一颗明珠在熠熠生辉。他转身，目光与萧云倾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凝重与守护的决心。

“泰西人贪婪，道人莫测，”君临渊声音低沉，带着金戈淬炼后的冷硬，“江南这方清净，怕是难再有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萧云倾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悠远，“既避不开，便迎上去。明珠之光，岂是宵小可轻易遮掩？”

几日后，一封加急密报自京城快马送至。工部尚书亲笔所书，字里行间难掩激动与忐忑。信中言道，在萧云倾提供的原理图稿和皇家格物院众多顶尖匠人呕心沥血的钻研下，基于蒸汽动力的“木轨蒸汽车”模型已初步研制成功，可载重物日行百里！工部欲借即将举行的“天工开物”皇家匠作大展之机，于京郊皇家试验场向部分受邀的宗亲、重臣及有卓着贡献的民间大匠展示此物，以彰新朝锐意进取之气象。然，保守派风声鹤唳，已有暗流涌动，恐于大展之上难。

“木轨蒸汽车……”君临渊放下密报，指尖在“日行百里”四字上重重一点，“此物一出，漕运、驿站、乃至天下货运格局，皆要天翻地覆。难怪那些人坐不住了。”

萧云倾接过密报细看，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效率初显，便已引得豺狼环伺。他们怕的不是车，是车背后所代表的‘变’，是动摇他们赖以生存的‘旧法’。大展是契机，也是战场。这‘天工’之名，需得名副其实地‘开’出来。”

“传信工部，”君临渊对侍立一旁的玄影卫道，“大展如期举行。朕与太后，亲临观礼。”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力量。

“是！”

京郊皇家试验场，旌旗猎猎。巨大的空地被平整出来，两条由坚硬铁力木铺设的轨道笔直延伸向远方。轨道尽头，一个覆盖着红绸的庞然大物静静蛰伏，散着金属与桐油混合的独特气息。受邀前来的宗室勋贵、六部重臣、白苍苍的匠作大匠们，或好奇张望，或交头接耳，或面色沉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兴奋与不安的紧绷感。以几位须皆白的老翰林、老御史为的保守派官员聚在一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新帝君承熙（太子登基后年号未改，沿用承熙）端坐于高台主位，年轻的面庞沉稳坚毅，目光扫过全场，不怒自威。萧云倾与君临渊作为太上皇、太后，坐于稍侧位置，气度雍容，深不可测。

工部尚书深吸一口气，强抑激动，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吉时已到！请陛下，太上皇，太后娘娘，诸位大人，共鉴‘神行一号’木轨蒸汽车！”

红绸被猛地揭开！

场中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那是一个何等奇特的造物！主体是一个巨大的、黝黑锃亮的铁制锅炉，粗壮的烟囱笔直向天，下方连接着复杂的连杆、曲轴与硕大的铁轮。铁轮严丝合缝地卡在木轨之上，车身虽显笨重，却透着一股粗犷的力量感。

“此物……便是那无需牛马，仅凭水火之力驱动的‘蒸汽车’？”一位老王爷捻着胡须，眼中满是惊疑。

“哗众取宠！奇技淫巧！”保守派中，一位姓赵的老御史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出列，须戟张，声音因激愤而颤抖，“陛下！太上皇！太后娘娘！此物形貌怪异，不伦不类，有违圣贤‘重道轻器’之训！更兼其力若失控，必成灾祸之源！工部耗费国帑民力，研制此等凶戾之物，实乃祸国殃民！臣恳请陛下，立毁此物，严惩主事之人，以正视听，以安天下！”

他身后，数名保守派官员齐声附和：“臣等附议！请陛下毁弃妖物，严惩祸！”

声浪在试验场上空回荡，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匠人们脸色白，工部尚书额头渗出冷汗，求助般望向高台。

新帝君承熙面沉如水，尚未开口。一直静坐的君临渊，眼皮微抬，目光如冷电般射向那赵御史，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过去。

“赵御史。”君临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你口口声声‘祸国殃民’，‘凶戾之物’。朕问你，此车尚未开动，凶在何处？戾在何方？你仅凭臆测，便妄断国之利器为妖物，这便是你身为御史的‘明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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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御史被那目光刺得一窒，强辩道：“太上皇明鉴！此物原理不明，形同妖法！水火无情，一旦失控……”

“失控？”萧云倾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赵大人可知，世间万物，用之正则利国利民，用之邪则祸患无穷？刀兵可御敌亦可屠戮，药石可救人亦可害命。莫非因噎废食，便要天下人皆弃刀兵，绝医药？此车若成，千里之遥旬日可达，边关军情瞬息可至，南粮北调损耗大减，商贾流通货殖丰盈。此等利国利民之器，在你口中竟成了妖物？究竟是此物妖异，还是尔等抱残守缺之心，早已蒙蔽了双眼，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新’？”

她的话语如冰珠落玉盘，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将保守派冠冕堂皇的帽子撕得粉碎。

赵御史脸色涨红如猪肝，嘴唇哆嗦着还想再言。

“够了。”新帝君承熙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是妖物还是利器，空言无益。神行一号，启动！朕与诸位爱卿，拭目以待！”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匠人学徒迅行动起来。添煤，鼓风，注水。巨大的锅炉出沉闷的轰鸣，白色蒸汽从烟囱和阀门处喷涌而出，出“哧哧”的锐响，如同巨兽苏醒前的低吼。连杆开始有力地往复运动，带动着沉重的铁轮。

起初是缓慢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铁轮在木轨上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

“呜——！”

一声高亢嘹亮、撕裂长空的汽笛声猛然爆！巨大的声浪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在无数道震惊到失语的目光注视下，那黝黑的钢铁巨兽，伴随着滚滚浓烟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洪荒猛兽，沿着笔直的木轨，开始加！加！再加！

沉重的车身碾过木轨，出雷霆般的轰隆巨响，大地仿佛都在随之震颤！狂风卷起烟尘，扑面而来。铁轮飞转，连杆如臂，磅礴的力量感扑面而来，野蛮、直接、震撼人心！

它不再是图纸上的线条，不再是模型中的微缩，它是活生生的、咆哮着的、颠覆认知的力量具现！

“动了！真的动了！”

“老天爷！好快！”

“这……这真是水火之力？竟有如此伟力？！”

惊呼声、赞叹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瞬间淹没了保守派微弱的抗议。勋贵们瞪圆了眼，武将们握紧了拳，匠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那几位老翰林老御史，脸色煞白，看着那在轨道上越来越快、越来越远的钢铁身影，如同看到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阻挡的新时代巨轮轰然碾过。

君承熙霍然起身，年轻帝王眼中爆出璀璨的光芒，死死盯着那远去的烟尘轨迹。君临渊与萧云倾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然与更深沉的思虑。成功了，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木轨尽头，蒸汽车缓缓停下，烟尘渐散。但试验场上，人心的激荡，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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