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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遵循天光墟平等交换的原则,进书斋看书也不是免费的。要一想到那块用来交换看十本书的榛子巧克力,就感到肉痛。
说起来,汤远那小家伙也是好久没来了…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婴听到了门外街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吵嚷声。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汤小爷来了。
婴本想把手中的书一扔跑出去的,但他刚坐起来,就想到现今的自己并不需要主动去找汤远交易了,于是又重新躺了回去,把旁边的靠垫拽了过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手中的书。当然,在汤远找过来之前,他一直都盯着同一页罢了。
“就知道你在这里。”汤远走到他面前盘膝而坐,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大盒曲奇饼干,搓了搓手,期翼地问道,“这个够了吗?最后一枚六博棋的棋子能给我了吗?"
也怪不得他这样心急,自从从这位紫衣青年手中得到了带有陆子冈名字的六博棋棋子,汤远这几天已经进出天光墟好多次了,陆陆续续换了十枚,可最后一枚据说带有名字的棋子,这位小哥每次都是交换其他东西,例如六博棋的棋盘啊,就是不给。
可是六博棋怎么玩啊…但他又不得不换,生怕这位小哥不再和他做生意了。
不过还好这紫衣青年是个吃货,只要准备好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总是能够换到的!
见紫衣青年从怀里掏啊掏,掏出来一把钥匙而不是一枚六博棋,汤远便有了种果然这次也没成功的泄气感。
“这是什么钥匙啊?值不值得这盒丹麦曲奇饼干哦!”汤远把手里的饼干盒子往回缩了缩,一脸的防备。
“切,谁跟你换这枚钥匙啊,只是换借来用一次的机会而已。”婴嗤之以鼻。
“这是哪里的钥匙?”汤远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双眼。
“你说呢?”婴笑眯眯地转了转手中的钥匙。这把钥匙是被寄存在书斋老板手里的,他可是下血本跟书斋老板换来了这次机会。当然,再和汤远换一次,他还是会赚很多。
汤远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道:“我要先去验货。”
“走吧,反正离得不远。”婴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来。
汤远把饼干盒子放回双肩包,起身跟着婴走出了书斋。他看着婴出门后选择的方向,就觉得心脏怦怦跳,而在对方最终停在了某间店铺前时,他必须得深呼吸才能保持冷静。
“怎样?使用开这扇门的钥匙一次的机会,值不值得换?”婴回过头,微笑问道。开玩笑,他和汤远之前也聊过几次,互相刺探过身份,他早就知道汤远是阿罗的师弟。不过,是没见过的师弟。
汤远立刻乖乖地交出了饼干盒子。婴随即打开了哑舍的大门。
没错,这里是哑舍,天光墟之中的哑舍。店铺内一片黑暗,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样的光线。
借着门外街市上的灯笼,汤远看清了屋内的摆设,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古董。
“我劝你不要乱碰。”就在汤远打算拿起一只尊,婴幽幽地叮嘱道。
"应该…没什么吧?”汤远安抚了一下袖筒里扭着身体想要爬出来的小白蛇。
“天光墟之中,时间相当于静止,而阿罗把这些古董放在这里,足够说明它们的危险。”婴头脑冷静地分析着。
汤远沉默地收回了手。
这间店铺并不大,只有一间房,说是店铺,实际上跟库房差不多。汤远绕着转了一圈,便把这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只是不能碰,光线又不好,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所以他没话找话地跟婴搭讪道:“我说婴哥啊,你在天光墟里也很久了,通行证什么的肯定能拿得到,为什么不出去啊?天光墟很无聊的不是吗?又吃不到好吃的东西。”
婴靠在门板上,很自然地回答道:“阿罗特意拿走了我的信物,那就是不让我出去,出去一定有危险,那我就不出去。"
汤远闻言一震,这人怎么这么傻…还傻得这么可爱…
“唉,可惜阿罗来过几次,我都错过了。”婴鼓着腮帮子生闷气,要是堵到了阿罗,岂不是可以有更好吃的东西了?
汤远无言以对。据他分析,他师兄在天光墟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了,都没敢见婴一次,肯定是觉得对他有愧。敢情是这俩人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汤远忍不住追问道:”你刚才在的书斋里有很多书都会讲到历史的,你没翻过?”虽然说在天光墟禁谈国事,一切有可能影响历史进程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但他真的不信婴一点儿都不好奇。
“为什么要看?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区别就是早死或者晚死。而且就算我现在知道了,出了天光墟一样也会忘记,何必自寻烦恼呢?”婴极其淡定地说着。
他经常在书斋泡着,自是常常看见有人特意来书斋找史书看,看完或闭卷大笑,或仰面长叹,或掩面哭泣…可这又如何?一旦出了天光墟,这些有关史料的记忆都会被抹去,不留一丝痕迹。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汤远眨了眨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晴,脸上写满了佩服。他可是个好奇宝宝,成为天光墟常客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书斋里查找是否有关于未来的书籍,但遗憾的是并未找到一本。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天光墟也有泯灭的一天,而且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想起待他如儿子一般亲近的施夫人,汤远抿了抿唇,小脸蛋上浮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坚毅神情。
“看完了吗?看完了我们就走吧,斋主提醒过我不要在里面待太久,就怕犯了哪个古董的忌讳。毕竟天光墟里也不是真的没有时间流逝,就算是几近于无,也还是有的。”
婴说到这里也是怨念,要不是怕不小心碰到奇怪的古董,他真想在这个店铺里打个地铺,这样阿罗下次再来就不会错过。
“看完了,走吧。”汤远叹了口气,他怕再不走,袖筒里的小白蛇就要冲出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缓步出了店铺。
“说起来,最后一枚棋子什么时候给我啊?"听着身后木门“吱呀”阖上,汤远不死心地追问。
“看我心情喽!”婴微笑着锁上门,之后还用手推了推,确定是不是锁上了。
汤远凑过去,谄媚地讨好道:“那能透露透露,这些六博棋的棋子,你是怎么得来的?”
婴收钥匙的手一顿,背对着汤远的脸阴沉下来,不过当他回过头时,又变成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表情,他轻哼道:“想套话?无可奉告」"
汤远也没指望能问出来什么,握着拳给自己打气:“婴哥你等着,我下次来一定带能跟你换最后一枚棋子的东西!"
“拭目以待!“婴笑眯眯地朝汤远奔跑的背影挥了挥手。想要换走他手里最后一枚棋子?看来很难哦!
婴收回手,伸进袖简里摩挲着里面光滑圆润的玉石棋子。棋子背面有些许凹凸不平的痕迹,他用指腹就能感受到那上面所写的名字一胡亥。
为什么这枚棋子的背面会被人用朱砂写上了小公子胡亥的名字?
婴起初觉得胡亥小时候挺可爱的,后来他逐渐发现这孩子心术不正,尤其那赵高成为胡亥的夫子之后—在他被因在天光墟之前,胡亥随意地把侍者孙朔杀了。那是陪伴在胡亥身边、服侍其长大的最亲近之人,更可能是这世上最在意胡亥之人。
婴一想到那名圆脸侍者莫名其妙地死去,就忍不住心中一寒。
要缓缓地走在天光墟的街道上,脚下的道路是踩得锃亮的青砖,街两边是盏盏亮起的风灯,街上影影绰绰地晃荡着数条人影,就像是无尽徘徊着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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