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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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沈确（第2页）

三针行毕没多久，被人小心托着脑袋的鱼娃子缓缓睁开双眼，粗重地喘了两口气，周围顿时一片松气声。

老山叔紧紧拉住沈确的手：“多谢大夫！多谢大夫！请到村中喝口水吧，我们安和村要多谢大夫啊！”

沈确来不及拒绝，一行人被村民簇拥着回到了老山叔家里，他将鱼娃子安顿好，让家里人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吃饭时也对众人越发亲切，虽然木医师没有出手，但老山叔也是明事理的人，都是怀着一颗善心救人，不分什么区别对待。

他们也是这才得知，鱼娃子的父亲当年为了帮村里堵溃堤，被江水卷走了，只留下这么个遗腹子，村中人都时常照应着。，若是今天出了事，可就是断了血脉。

吃完了饭，裴青一行人被安排到了老山叔一个子侄家里借住，连带着把沈确也塞了过去。

这家人去年刚盖了新茅屋，地方多少宽敞一些，但裴青一行人还是得挤着住。

户主名叫张铁，家中有一发妻和一男一女两稚子，张铁平时在船上讨生活，家里人应是见外人的次数不多，除了他热情爽朗招呼众人，都显得有些寡言。

因时辰也不早了，众人便纷纷安置下来，村中的夜晚格外静谧。只有树林草丛之间会传来声声虫鸣。一片沉寂中，裴青却在屋内听到外面院中有人低声叹气，心念微转，便走出房去。

院子的角落里，闪着一星半点的红色火星，裴青看到张铁在那边抽着旱烟。

他缓步走过去，问道：“张大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张铁见是今日的客人，不好意思地把烟灭掉，刺鼻的劣质烟叶味道逐渐散开，他搓了搓满是粗茧的手：“是江公子啊，可是有什么东西缺着了吗？”

见裴青摇头，他犹豫了一下问：“江公子，您是从外面来的，见过世面，可知道这附近的城里城外，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营生？”

说完怕裴青介意，又赶忙补充：“要是不方便说也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裴青心中微动，刻意接住话题：“自然是有的，就看张大哥想了解哪一种？不过张大哥不是在船上做把式吗？如今不好做吗？”

话音落下，一旁插进来同样的附和声，纪绡也走了过来：“是啊张大哥，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和我兄长讲，他可厉害了，肯定能帮你找到合适的活计。”

这句刻意装作直率朴实的话让裴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假身份适应的还挺好。

张铁倒是没发现什么，迟疑片刻叹了口气说出了心中忧愁的事情：“两位想必也看到了，九江府今年的洪灾可不轻，这船上的生意遭了灾就得停，但家里还得过日子，我就想着找个安稳点的营生，好歹先把孩子们养活大。”

裴青故作不解：“这洪灾已经治住了，想必也不会很快再犯，何必背井离乡到其他地方做事。”

张铁闻言更显愁苦，话语中隐隐带上了一丝迷茫：“两位公子有所不知，放以前九江这里的江水从来没有发过灾。但是这些年隔三差五就有决堤的事情发生，大一点灾的官府报上去了，朝廷还会派人来治。小一点的灾便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根本没人来管。”

“就这几年，田也荒了，水上又时不时不让出船，本来我去年帮江南有个富商做事，攒了点钱，就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了，但今年这灾情一出，村里人都在商量着出去做事。”

他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家里孩子也快到读书的年纪了，存的钱都拿去买粮过日子，哪里有钱……”

气氛有些凝滞下来，裴青看到纪绡脸上轻松愉悦的表情渐渐消失，伸手在他肩上轻轻安抚两下。还是继续问了下去：“张大哥，你说以前九江府的堤坝都挺牢固的，那为什么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张铁愣了一下，思索了半天有些不确定：“好像是十年前吧，我记得说是原来的老府台贪了很多银子，被抓到省里面砍头了。后面新官到了，倒是没再贪钱，但时不时的就开始发洪。”

老府台？

裴青和纪绡对视一眼，都若有所思。

“那你还记得十年前负责给你们修堤坝的当官的现在还在官府吗？”裴青补充道，“是挺奇怪的，要还是同样的人修同样的堤，怎么清官修出来的还不如贪官。”

张铁闻言警觉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江公子，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但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了就是非议官府。”

裴青淡然笑了笑，没再解释。

还没听到张铁回话，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十年前的官吏早就是过眼云烟了。”

是沈确，裴青没有转身，心中对此人越发存疑，见张铁一脸茫然，便知今日从他身上无法得知更多信息，与纪绡通了个眼神，纪绡便温言劝其早点休息，明日再说差事的事情。

张铁离开后，裴青唇角勾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沈公子，不如到屋中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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