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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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esp;&esp;他再次抬起头。&esp;&esp;脸上泪痕未干,混着血污与尘垢,在憔悴苍白的脸上蜿蜒出狼狈的痕迹。&esp;&esp;那双曾令北狄胆寒的眼眸,此刻依旧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深处却不再仅仅是空洞。那是一种被掏空一切后的死寂,一种被无尽冰原覆盖的荒芜,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冷。&esp;&esp;痛楚并未消失,只是被压缩到了极致,凝固成了眼眸深处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esp;&esp;周衡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目光落在床沿跪伏的统领身上,又掠过旁边几个同样悲戚的亲卫。&esp;&esp;最后,那冰封的目光,停在了房间角落。在那里,影八的遗体被暂时安置,用一块干净的白布覆盖着。&esp;&esp;白布下,是一个至死都在传递消息的忠魂。&esp;&esp;周衡昌的目光在那白布上停留了许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滞。&esp;&esp;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撑起了身体。动作间,几缕银丝滑落肩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刺目的轨迹。&esp;&esp;他无视了统领伸过来想要搀扶的手,无视了身体的虚弱和沉重如山的悲痛。&esp;&esp;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了那方白布。&esp;&esp;一步,两步,三步……&esp;&esp;脚步虚浮,踉跄得如同醉酒之人,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之上。&esp;&esp;周衡昌走到影八的遗体旁,站定。他高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微微佝偻着,带着一种仿佛被彻底压垮的沉重。&esp;&esp;他慢慢蹲下身,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esp;&esp;周衡昌伸出那只依旧残留着血迹和冰冷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拂过白布边缘,最终停留在白布覆盖的、影八胸口的位置。&esp;&esp;那里,曾经藏匿过那张染血的密信。&esp;&esp;指尖触碰到白布下冰冷的躯体,那最后的温度早已散尽。周衡昌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那冰冷的触感再次刺穿。&esp;&esp;他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满室的冰冷和绝望都吸入肺腑。&esp;&esp;当他再次开口时,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喉咙里艰难地磨砺而出,冰冷,平板,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容置疑的决绝。&esp;&esp;“收拾……影八的……遗骸。”&esp;&esp;“备马。”&esp;&esp;“回京。”&esp;&esp;最后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重若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上。&esp;&esp;亲卫统领猛地抬起头,看着王爷那张苍白如鬼、满头霜雪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冻结一切的死寂与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esp;&esp;他张了张嘴,想劝阻,想提醒王爷的身体状况,想说京城此刻必定凶险万分,他们不能贸然进京。&esp;&esp;然而,所有的话语,在对上那双冰封深渊般的眼眸时,全都冻结在了喉咙里。&esp;&esp;他家王爷眼神里,没有了疯狂,没有了暴戾,只剩下一种冰冷得足以焚毁一切的,死志。&esp;&esp;亲卫统领最终只是重重地低下头,哽咽着应道:“是,王爷!”&esp;&esp;他不敢再看那满头刺目的白发,迅速起身,低声而急促地吩咐手下行动。&esp;&esp;客栈外,天色依旧阴沉,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esp;&esp;周衡昌在亲卫的搀扶下走出客栈大门。寒风卷起他散落在肩头的缕缕银丝,在灰暗的天色下,如同燃烧后冰冷的余烬。&esp;&esp;他翻身上了一匹新备的快马。坐下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他立刻用钢铁般的意志稳住了自己。&esp;&esp;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影八遗体被小心抬上另一匹马的方向,那冰封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死寂覆盖。&esp;&esp;他猛地一抖缰绳,双腿狠狠一夹马腹。&esp;&esp;“驾!”&esp;&esp;嘶哑的命令破空而出,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决绝。&esp;&esp;46&esp;&esp;置产&esp;&esp;◎阮玲珑才一点点地认识到,她觉醒木系异能是有原因的,可能她骨子里就喜欢种田◎&esp;&esp;黄泥和石头块垒砌的院墙内,蔷薇藤蔓在微风中簌簌作响,秋千的影子,被午后西斜的日头拉得细长。&esp;&esp;阮玲珑坐在井台旁的石墩上,手里捏着几粒金黄饱满的谷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尖尖的弧度,这是她最新培育出来的稻谷良种。&esp;&esp;她抬眼望向正在埋头磨刀的赵铮,男人宽阔的肩膀,随着磨刀石沉稳的推拉动作起伏着,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颈侧滑落,洇湿了粗布短褂的领口。&esp;&esp;“铮哥,”阮玲珑斟酌着开口,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格外的认真,“我想买水田。”&esp;&esp;磨刀声戛然而止。&esp;&esp;赵铮闻言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只有全然的信任,仿佛她说的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esp;&esp;他用汗巾抹了把脸,刀锋般的眉峰下,眼神温煦而坚定,“好,你想买多少?我明日就去打听。”&esp;&esp;“我需要两亩水田。”阮玲珑起身,走到他面前,摊开掌心,那几粒饱满的谷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esp;&esp;“最好选择镇郊靠近水源的良田,光靠这小院里的一小块地,种不出什么的东西。我总觉得今年的天气异常热,已经很久没下雨了。”&esp;&esp;赵铮的目光落在她掌心那几粒,明显比寻常谷粒更饱满的种子上,心头了然。&esp;&esp;这一个月来,玲珑泡在她那块小小的“试验田”里废寝忘食,她的特殊能力和那些奇奇怪怪的“沤肥”法子,似乎真的让种子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esp;&esp;他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更不懂那些深奥的道理,但他能明白玲珑眼中的忧虑。&esp;&esp;那是经历过匮乏与绝望后,对即将到来的恶劣天气最本能的警醒。&esp;&esp;“行。”他毫不犹豫,只一个字,便接过了她所有的忧虑和希望,“我明日就去牙行问问,肯定会有合适的水田。”&esp;&esp;平安镇地狭人稠,良田向来金贵。&esp;&esp;牙行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镇郊上好的水浇地,一亩至少八两银子,有的甚至要价九两。&esp;&esp;赵铮和阮玲珑辛苦一个月攒下的十五两,加上之前花剩下的九两,拢共二十四两,堪堪只够三亩。这些银钱,还是他们预备着万一黄大夫那边有了神医的消息,用作盘缠的救命钱。&esp;&esp;就在赵铮为这两亩水田的银钱缺口紧锁眉头,盘算着是否该再进几次深山碰碰运气时,牙行经纪传来一个消息。&esp;&esp;镇东头的老孙头,儿子在南边做生意发了迹,催着老两口过去养老。&esp;&esp;老孙头手里攥着五亩连在一处的上好水田,急着脱手。可老人家性子拗,非要五亩一起卖,绝不拆零。&esp;&esp;“四十两?”阮玲珑听到赵铮带回的消息,心猛地一沉。&esp;&esp;这数目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就算把家底全掏空,也还差整整十六两。更何况,手里一文不留,万一有个急用,或是黄老先生那边来了信,他们岂不是寸步难行?&esp;&esp;希望刚刚燃起,就被现实的冷水当头浇下。&esp;&esp;一连几天,小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esp;&esp;赵铮更加沉默地操持着肉摊的营生,天不亮就出门,回来时身上总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疲惫。&esp;&esp;阮玲珑依旧守着小院里的试验田,看着那些在异能滋养下格外茁壮的小苗,她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esp;&esp;五亩连片的地,多么理想的试验场所啊!&esp;&esp;错过了,便再难遇到了。&esp;&esp;阮玲珑也曾想过用异能催生珍稀药材,拿到药铺去售卖。可她和赵铮现在的行踪都是公开的,要是被有心人发现,岂不是自找麻烦。&esp;&esp;这天傍晚,残阳如血,将小院染上一层暖橘。&esp;&esp;赵铮正就着井水冲洗案板上最后一点油污,院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叩击声。&esp;&esp;“赵家后生,在家吗?”&esp;&esp;赵铮应声抬头,擦干手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穿着体面青色绸衫、面容清癯的老者,来人正是前太医院院判黄天泽府上的刘管家。&esp;&esp;“刘管家?”赵铮有些意外,连忙将人让进来,“快请进。”&esp;&esp;刘管家摆摆手,并未进门,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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