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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安叹气:“也不知道申煜什么会醒。”
申宴道:“也许很久以后,也许明天。”
他的目光落在申煜的面庞上,眸底隐约的压出一点恨意和嘲讽。申宴头一次发现,他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亲情。
往常只不过被礼教耳濡目染,自发的遵守兄友弟恭罢了。他现在倒不是希望申煜去死,太恶毒,还没到那种恨到极致的地步。
但在此时欣赏着如此碍眼的画面,他实在生不出什么违心善意的祝福。
出于商人逐利的思维,申宴本能地想要追求利益最大化。他心知黎安每次哭泣每次笑容,有些作秀的成分,有一种虚假的、华而不实的好看。
申煜一死,连申家人都只会短暂地过完一阵子悲伤的时间,甚至不需要很长,就会遗忘,生活是要正视且一直走下去的。申宴十分怀疑,黎安这份深情可以保持多久。
他一定会去找其他人爱的。而且绝对轮不上申宴自己。
所以申煜最好还是这样子,不死也不活,如同植物一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成为困住黎安的摆件最好。
这样给申宴提供了最完美的近水楼台的位置。大哥对弟夫关心备至,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
申宴甚至有些疑惑,今天早上还有些鄙夷且不耻的事情,如今却突然猛地转变成了他的人生大事,为之不择手段的目标。他无法共情早上的自己。
简直是太矜持,太傻帽了。
吹的冷风卓有成效,在头脑冷静的片刻,他发觉体察的不只有黎安皮相,还有藏在皮囊中亦幻亦真的小骗子本人。
怎么样都喜欢,都可爱。
申宴白日还要去公司,他把有些困倦的黎安送回家补觉,之后就去上班了。等到上完班,又去隔壁的G市谈了个生意,本来可以就近睡在酒店的,可是申宴总觉得在A港存了一份念想,不回去有些牵肠挂肚。
他便熬了个夜,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两点。因为违背了以往的生活习性,也没兴师动众告诉别墅的工作人员自己要回来,申宴本以为迎接自己的只有满室的黑暗与寂静。
脚步踏入门口,伴随着智能锁轻微地提示音,先碰到皮鞋尖的是暖黄的室内灯光。在沙发上,黎安正在捧着手机熬夜大杀四方。
申宴脚步一顿。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会以为像是电视剧里面的场景,丈夫辛劳回家,妻子躺在沙发上,蜷曲安稳。然后他走过去,给黎安脸颊落下一个吻。
黎安打游戏打的红温,姿势都有些不怎么端正,骂骂咧咧,根本也没注意到申宴有没有回来。
申宴:“……”
他甚至有些怀疑,黎安是为了正大光明打游戏,等他回家只是一个借口。
申宴轻手轻脚地来到黎安的沙发后,青年敏锐地察觉,回过头来,而后瞳孔变小又变大,手里的游戏还亮着mvp。他一下子就变乖了,抬起的一只脚从沙发上撤离,重新回到棉拖鞋里,脸上的表情也从打游戏的愤怒猛然替换出乖巧、体贴、温顺和一丝意外的雀跃。
“哥哥,”黎安朝他露出一个笑,旁边的落地灯将他的卧蚕衬得格外明显而漂亮,“欢迎回家。”
申宴垂眸。
发现即使是这样的黎安,他也很想亲。不需要等着他,就这么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鲜活的,兀自盛开着,快乐的。
这么想着,便也做了。
申宴垂下头颅,在黎安额头上吻了一下。
“晚安。”
黎安捂着额头,被申宴亲过的皮肤有些泛红。他喃喃道:“这也是一种礼节吗?”
申宴:“嗯。”
黎安:“……”
黎安想回敬,盯着申宴那张古板老成的脸,实在是有点没胆量。他只能干巴巴地捂着头说了一句“晚安”后,便落荒而逃。
申宴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他下次不要熬这么晚。
一句话都没说,黎安逃之夭夭。申宴失笑,却因此有些遗憾。
他当时想亲的,不只是额头。
申宴回到卧室,洗完澡,以一种虔诚的心态平躺上床。他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只是希望今晚的梦境能够勉强抚平一点欲壑难填的缝隙。
一阵眩晕过后,申宴坐在了车后座。停下车,狗腿围上来,被他驱散,下车,前往陆蔺的会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经理含笑带他去了包间,沙发上怯生生坐着黎安,怀里抱着一瓶酒。
“小申总。”黎安朝他露出一个泛甜的笑容,语气里有着一点娇嗔似的埋怨,“你这么久才来看我第二次啊。”
明明只隔了一个白天。申宴喉结滚动,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情网。
经理离开,申宴坐在黎安身旁,带了点:笑音:“我觉得叫小申总还是有点太生分了。”
黎安愣了下,但快速反应道:“那叫……哥?”
申宴的心里面好像有条毒蛇突然用獠牙使劲钻了个洞。他醋溜溜地,几乎有些面目可憎地意识到,或许黎安在他身上用过的手段,曾经也是原封不动送给申煜的。
连“哥哥”这个称呼也是吗?
申宴眉目间青筋跳动。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泄出一句。
“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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