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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彻不敢去看赵漫仪,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完全没想过有朝一日玉袖母子会回到李家,而玉袖的孩子,居然还被赵清仪认下了。
他捏着眉心,语带责怪,“过继这么大的事,你怎可擅自做主?”
“夫君。”赵清仪温柔浅笑,“骄儿本就是你的血脉,是你头一个孩子,总不能一直流落在外,我才做主把他接回来,但这奸生子的名头实在难听,正好我膝下无子,过继给我,算是两全其美。”
“这件事,婆母也是答应了的。”
赵清仪笑吟吟的,拿出今早立下的过继文书,“夫君你看,文书都立好了,一家团聚的好事,夫君不应该高兴吗?”
“不错!”罗氏当即附和,“难得儿媳大度不计较,你又撒什么火气?”
“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李彻被堵得哑口无言。
玉袖忽然掩面啜泣,“莫非是大爷不愿见到我们母子?还是因为厌弃了妾身,所以连带着骄儿也不受他亲生父亲待见?若真如此,那妾身不如带着骄儿一头撞死算了!”
见她真要撞柱,罗氏与李彻慌忙去拉,玉袖本就是装装样子,很快顺势跌入李彻怀中嘤嘤哭泣。
她虽二十有五了,却还有几分当年的姿色,再加上她毕竟是李彻头一个女人。
男人嘛,总是对自己第一个女人格外不同的。
玉袖这梨花带雨一番哭泣,成功让李彻软了心肠。
事已至此,他还能如何?总不能为了骏哥儿,把他同样亲生的长子赶出府去吧?
最近他的名声不好,再有这种事传扬出去,恐怕这辈子都入不了翰林了。
为了自己的官声,李彻只能暂且妥协。
赵漫仪却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看玉袖故意歪在自己男人怀里,旁边还有个七岁大的儿子,亲热地唤着父亲,她便觉眼睛疼。
明明她和骏哥儿才是李彻的一家人!
赵漫仪姣好的面容一点点扭曲起来,怀中的骏哥儿哪里见过她这幅狰狞的样子,吓得又哇哇大哭。
李彻如梦初醒,推开玉袖。
赵漫仪已经收敛好神色,故作难为情,“姐夫,这孩子怕是知道没人喜欢他,这才一直哭个不停。”
李彻只好恳求罗氏,“母亲,孩子抱都抱回来了,毕竟是族里的孩子,与我们是断不掉的血亲,总不好弃之不顾。”
“那你还不赶紧把他送回去?”罗氏不吃他这一套,“我们府里如今有正儿八经的嫡子了,用不着再过继旁支的孩子,眼下送回去,还来得及。”
“那怎么成?”
赵漫仪忍不住插嘴道,“伯母,虽然我还不知其中内情,但这孩子毕竟是姐夫千里迢迢抱回来的,眼下说不要就不要,只怕族里的亲戚会说三道四,万一连累姐夫名声可就不好了。”
内阁有意将李彻翰林编修一职换掉的事,赵漫仪有所耳闻,索性打蛇拿七寸。
罗氏一听,果然开始犹豫不决,“这、说的也是……”
“当真是个麻烦精。”李素素撇嘴抱怨道,“哥哥也是,明知自己有亲生儿子,为何还要抱别人的儿子回来养?”
赵漫仪勉强维持的笑脸有些僵硬,端在身前的手不自觉绞在一起。
可再生气也没辙,当着赵清仪的面,儿子的身份不能暴露。
“好了。”李彻不想再听这些没有的废话,把孩子送到小厮青石手里,“孩子先养在府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青石抱着孩子,小心觑了眼赵清仪与罗氏的脸色,“大爷,小的也不懂如何照顾孩子,要不,您看是送到大奶奶房里,还是送到老夫人哪里?”
“我不要。”
罗氏想也不想,摆手拒绝,“我一把年纪了,觉浅,这孩子万一夜里哭闹,可不得收走我半条老命。”
李素素也拒绝,“哥哥,我还未出阁呢,在院子带个孩子,像什么呀……”
看李彻脸色黑沉沉的,她索性祸水东引,指着赵清仪,“嫂嫂可以,反正她都养着骄儿了,不差这一个。”
接收到李彻期盼的眼神,赵清仪揽过李骄的肩,“非我不愿意,只是过继骄儿的时候请先生看过八字,都说我命里福薄,一生就一个儿子,只怕那孩子到我院里,会养不活呢。”
李素素不晓得赵清仪何时找人算过八字,便想反驳她。
李彻耐心耗尽,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行了,别再吵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另一个亲儿子回到李家,居然成了人人不要的烫手山芋,他只好吩咐,“青石,去京中请个有经验的奶娘婆子回来,暂且让奶娘养着。”
赵漫仪见厅中几人来回踢皮球,谁都不想管她儿子,心早就疼得滴血了,早知道会这样,她不如叫李彻在外头再置办个宅院,让她继续像从前那样照顾儿子,也好过今日让人百般嫌弃。
只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赵漫仪目送孩子远去,一双美眸通红。
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等赵清仪成了没用的下堂妇,她就能名正言顺抬进李家,就可以和骏哥儿,和李彻永远在一起。
对,忍一忍,都是为了她和孩子的将来,眼下要紧的是和赵清仪打好关系。
赵漫仪平复好心情,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摸摸李骄,“这孩子长得真好,无怪大姐姐如此喜欢,大姐姐,我们姐妹也有好些年不见了,妹妹有许多话想同你说。”
她走到赵清仪身边,热络地牵起手,仿佛在追忆她们的过去,“大姐姐,今晚我想和小时候一样,与你睡在一张榻上,咱们姐妹叙叙旧,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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