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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校咬牙道:“军政部兵工署的齐处长!你要是不傻,就该知道那是管着军需分配的大人物。”
他往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句句带着火药味,
“你们装甲总队这次申报的三批坦克零件、两批燃油,还有美制电台,全都得经兵工署的手。
顾中队长你最好为咱们十一军着想。”
他只是淡淡看了那中校一眼,语气不疾不徐:
“我只负责带兵打仗,至于物资之类的,你去给包司令说,让他想办法。”
中校眼角抽搐了一下,“你明知道他来十一军就是镀金、挂资历的,
他根本不打算真上前线!你何必抓着这点小事不放呢!”
“他镀金可以。”顾言淡淡地道,语调毫无波澜,“但碍了我的眼,那就不可以了。”
话音落地,他拂了拂肩上的尘土,转身便走。
那中校怔在原地,半晌,面色涨红,咬牙低骂了一句,终究不敢追上去。
顾言走出训练场时,阳光正烈,热浪像刀片般贴着地面翻滚。
营地东侧的靶场上传来阵阵枪响,隐隐有战士在练习手榴弹投掷的吼声。
他站在一旁看了片刻,目光一寸寸扫过阵地,面色冷峻如铁。
这些天,他早已看透了。
自十一军扩编之后,部队规模成倍增长,上头便以充实建制为名,
不断从各地军校、后方机关抽调所谓“优秀军官”前来任职。
表面上是系统性补充基干军官,但实则多半是塞进来走关系、挂资历、求升迁的金粉军官,
毕竟真正有本事的军官都在各战区手里攥着不肯放呢。
这些人到了部队,嘴上喊着杀敌报国,脚下却踩着华贵的地毯。
他们不会出现在前线,却总能出现在慰问团合影中;
不会带兵冲锋,却对军装剪裁、酒水品牌、舞厅舞伴如数家珍。
从他们身上,顾言闻不到火药味,只有香水、洋酒和官帽里的一腔轻浮。
起初还有人私下议论,但随着这些人靠着背景稳坐高位,
甚至开始左右后勤与调拨,真正的老兵们却反倒沉默了下来。
可顾言不一样。
他是从模范师打出来的老兵,是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他可以忍饥挨饿、可以在极度闷热的坦克内待着——但绝对不能容忍这些人玷污他热爱的军队。
齐章华等人,他早就想收拾了。
他顾言,敢带着两辆坦克战车就敢直冲鬼子联队主力,又何况是一群靠裙带关系塞进来的草包。
顾言刚走回营部不久,还未卸下外套,便听见传令兵快步奔来,神情略显紧张。
“顾队!总队来电,有新命令!”
他接过电文,扫了一眼,眸色微沉。
上头的口气极为正式,
“立宪三十年四月十七日·十一军参字第七十二号令:
兹定于四月十八日上午十时整,在商都军部大礼堂召开军政联席会议。
本军中校以上军官(作战值班及前线指挥人员除外)出席会议,不得迟到,违者军法从事。
……”
顾言将电文轻轻折起,微微眯眼,四月十八,那不就是明天吗?
这么紧急的召集中上层军官开联席通令会,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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