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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一笑:“没关系,我相信大人心如止水,早已看淡世间生死,并不在乎死了几个人,破了几个家,大人仍守好你的本分,守好你这一方小院,就够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也没有问过你,可陆少安,若你敢对秦峰青说出半个字,或是阻止我继续追查下去,别怪我对你和你女儿手下无情。”说完,并不等陆少安的回应,她大步往门外走去。只是临到门前,沈忆忽然停下,没有转身,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知你午夜梦回,是否梦见过梓娘,她若知晓你如今模样,不知又是何感想?”说完,她推开门,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庭院中,男人垂着头伫立良久,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来。他蜷缩成一团,双手举在耳朵两侧,剧烈地颤抖着,双目紧闭,嘴巴大张,喉咙不停地上下滚动,似是痛哭,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院子忽得想起一声——“爹爹?爹爹你怎么啦?”“怎么不睡觉呀?”一个穿着鹅黄棉袄的小姑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了过来。她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抚上男人的面颊。“爹爹,你怎么了?是因为上值不开心吗?”“爹爹,燕燕好困啊,我们睡觉吧。”“爹爹,燕燕刚才梦到娘亲了,燕燕好想娘,爹爹呢?”她话音落地,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她,嚎啕大哭。十一腊月初一,天很早就黑了,从天上鸟瞰下去,整座帝巳城漆黑无光,犹如一座死城。然而在这一片黑暗的西北方,竟有一处格外明亮辉煌的所在。只见此楼整座楼身从下至上每一层的八方檐角下皆挂着半人高的红灯笼,琉璃窗扇透出明亮的光线,隐约可见其中人来人往,喧哗热闹。正是孔雀楼。门前虽不是车马鼎盛,却也是人如流水,源源不断。眼下,上一个客人刚进门没多久,打南方又慢慢驶来一辆通体纯黑的马车,车前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却是纯白,二者形成鲜明对比,竟透出一种低调的奢华。只见两位男子,一黑一白,面上都覆着银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孔雀楼之人大多并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楼主显然深谙此理,便规定楼客进楼时必须带面具。二人先后踩着脚凳下车来,走了过来。两人一同前来的情况不算少见,但门口守卫还是吃了一惊。因为这二人皆带着银面具。想进孔雀楼寻乐的人比比皆是,可真正进得去的却寥寥无几,就是因为孔雀楼不仅对楼客真实身份要求极其苛刻,楼客还需至少掏出一万两银子,才能有进楼的资格。而随着楼客在楼中的花费逐渐增多,等级也会进行提高,这等级首先便体现在面具颜色上,最低等为黑色,最高等为金色,银色是仅次于金色的第二等。银面具意味着,此人在楼中堪称一掷千金,花了至少五百万两银子。守卫不由得肃然起敬,但例行检查时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严格。初步检查之后,守卫推开门,恭敬地弯下腰,侧身伸手一引,请二人进去。一进楼,门内竟还有两道查验身份的程序,单单是通过查验,就几乎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位美貌的侍婢悄无声息地上前,弯下柔软的腰肢,分别从两侧,为两人拉开了厚重的黑色大门。明亮得几乎堪称刺目的光线,瞬间倾泻而出。两人睁眼望去,眼前,一二三楼的地板皆打通了,做成高高的吊顶,自三楼顶向下,空中错落悬挂着数个繁复精致的巨型烛台,每个烛台上至少燃着数十根成年男子臂粗的红烛,将整个一二三楼映照得富丽辉煌。再往下,一楼正中央竟是一个大而浅的酒池,淡红色的酒液在池中缓缓流淌,酒香扑鼻而来,叫人未饮先醉。池周镇有四方神兽的雕像,皆张口面对池中,面目狰狞威严,栩栩如生。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酒池边的男男女女。女子皆妆点浓丽,鬓发散乱,笑语盈盈,或一女一男,或几女一男,虽不曾看到赤身果体,却也能看到大多男人的手都不安分地在女子衣裳缓缓游移。瞧见眼前这糜乱奢华之景,两人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彼此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一人道:“殿下,我们先上楼,再做打算。”这两人,正是沈聿和季祐风。沈聿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终于从万鱼之渊得到了可靠的进入孔雀楼的方法和凭证,这才能和季祐风一同有惊无险地进来。沈聿原本想自己独自前来探个究竟,谁知季祐风说:“孤来此本就是为了查案,怎能置身事外,我们同去,正巧孤也想看看,大哥究竟在这里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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