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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他显形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监押她。
大清早被碎裂的眼珠扫了一下,这感觉可真不好,涂蓝埙忍住腿肚的麻痹感,在货架间拣了牙刷毛巾,转身进卫生间洗漱。
水龙头哗啦啦响,镜子上的裂痕仍然清晰,涂蓝埙趁着上厕所关门,用手机试着向外了条短信,只有个数字1,送成功了,信号正常。
她谨慎地看了眼门缝,确认反锁,又按下报警电话,拨出去后,嘟声不断响起,在虚空中寻找联线。
涂蓝埙的心脏狂跳,不断祈求,快接,快接,她将水流旋到最大,吞没手机的响动。
悄无声息地,通话界面显示出o:oo,很快跳成o:o1,报警电话接通了!
“……喂?”她将手机捂在嘴边小声。
对面的接线员沉默,涂蓝埙重复了一遍,终于,说话前的扰动声唰唰,接线员开口。
“洗完了就出来。”不是接线员,男声冰冷而悦耳,毫无疑问,是那个男鬼n。
他的话音里没有感情,只有一丝微末的讥诮,仿佛印证她的愚蠢,竟然妄图在灵异力量手中,搞小动作逃出生天。
涂蓝埙赶紧挂掉电话,心跳声在耳边怦怦乱响,那种冰凉彻骨的寒意爬上脊背。她用毛巾擦干脸,对着碎镜子练习两遍微笑,这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男鬼n仍保持那个姿势,坐在那个阴暗的角落,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涂蓝埙却感到一条看不见的丝束在自己的咽喉处,丝的另一头掌握在n的手中。
早饭还是要吃的,n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涂蓝埙照例去翻货架,这次她没有煮泡面的心情,只找出两袋三明治面包,一袋是草莓果酱的,另一袋是蛋黄酱火腿的。还有两盒牛奶。
她将蛋黄酱三明治和一盒牛奶放在离n最近的货架上,说是最近,其实离n还有八丈远,她微笑的时候微微错开视线,心虚,“先吃早饭吧。”
涂蓝埙带着自己的那份逃回收银桌后面,咀嚼满口甜甜软软,心里忽然有点后悔,这不会是她的上路饭吧?
早知道就多拿几样,弄丰盛一点了。
涂蓝埙一边喝牛奶,一边照片给陶思打卡,对方好像很失望她还活着,只回了个句号。涂蓝埙想请个白天的假,这是正当理由,n应该不会阻拦。
正当她琢磨如何在一句话里秘密嵌入“跪求你报警救我”的藏头诗时,n忽然站起身,她手一抖,直接把请假的话了出去。
“走了。”n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像看穿她的意图。
明明还没到八点,涂蓝埙老实跟上,注意到蛋黄酱三明治和牛奶还完整放在原位,一动没动。
和n近距离站在一起,才直观感受到身高差,涂蓝埙有165net的肩膀。对方散着物理意义上的冷气,那股草木的清冷味道越来越重,她品出一种不算愉快的情绪。
或者说,他的心情并不好,涂蓝埙拿不准是不是那通报警电话惹怒了他。
手机自动弹出地图导航,好像有看不见的手点击,跳转到市殡仪馆的坐标,距离便利店七公里。
由于开区废弃,地铁只挖了一半,相关的公交线路也停运了,涂蓝埙终于明白n为什么提早出门。因为从这里到开区和市区交界,要步行三十分钟。
n在踏出店门的瞬间,就消弭了身形,涂蓝埙一个人站在阳光下,锁上店门——其实锁不锁都一样,这地方没人,按照地图导航的方向走去。
她真是倒霉极了,一路上谁都没遇到,就这样走到开区边缘,远处终于有了些人烟,一家卖包子的小店正在冒热气,旁边停了一辆出租车。而她要去的公交站牌,就在包子铺的不远处。
公交车或许是个转机,经过市中心的线路,乘客会越来越多,在一车厢人里,没准她能有求救的机会,尖叫,或者装成突心脏病。n再厉害,总不能把几十人一起消灭掉吧?总有人会报警的。
然而经过包子铺时,n的嗓音直接钻入耳朵,“别往前走,上那辆出租车。”
涂蓝埙艰难停住脚步,远处公交车缓缓驶来,她心头一凉,被骤然降临的压迫感束缚住双脚,她敢跑的话,下一秒就会被掐断脖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开走。
出租车司机正坐在小店里吃包子,他吃得差不多了,瞧见等候一旁的涂蓝埙,张嘴一股芹菜味,“小姑娘,打车啊?”
涂蓝埙点点头,司机嚼下最后半颗蒜,擦了擦嘴,走向出租车,还和她搭话,“去哪啊?还在上学吧,哎我才想起来,你是从开区那边来的?”
出租车司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涂蓝埙希望他害怕自己,然后抛下她开走,这样她就只能去坐公交车。
但他打量了两眼,可能觉得年轻的女生没什么威胁,目光转到另一方向的旧居民楼,大约以为涂蓝埙是出来锻炼,绕圈过来的,他拉开车门。
“去市殡仪馆。”涂蓝埙原地站了两秒,最终放弃,坐入车的副驾驶。
这里离司机更近,容易接触,也更能在交通摄像头中暴露面容。
司机看了她一眼,从闹鬼的开区边缘到殡仪馆,这一始一终都晦气得很。好在他很自来熟,忍不住和她搭话,“你家是这的啊,看着挺年轻,是在本市读大学吗?”
“我读的是鹿大,大四没课。”涂蓝埙尽量多地留下个人信息。
“哦,那快毕业了。还有不到一年。找工作了吗?”司机从换挡杆后面拿了盒口香糖,自己嚼一颗,又问涂蓝埙要不要,她婉拒掉。
出租车嘟囔着车上有股草叶子味,涂蓝埙知道,那来自看不见的第三名乘客,或许n此刻就坐在后面,用那种凉凉的眼光注视着她。
谈话间,出租车已经驶入主市区,早高峰时刻有些拥堵,出租车本来直直向前,被旁边突然变道的suV别了下,急刹车的惯性让涂蓝埙向前一荡,司机更是快把包子吐出来,“傻x!”
那辆suV却不通人性,径直朝前面转弯,车技还要命地烂,竟然剐蹭到出租车头,出车漆磨损的“嘎吱”声。
出租车司机火了,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理论,颇有不闹来交警不罢休的气势。
好机会!涂蓝埙在心中叫道,闹得越大越好。
suV的驾驶员应该是新手,蹭了他们,又不顾他人死活地向后倒车,一个摆尾,生生把旁边车道的两辆车也撞了,路上鸣笛声响成一片。
此时此刻,就是下车的时机!
可就在这时,出租车司机的手停了,他缓缓将安全带卡扣按回去,重新动点火,手放在挂挡杆上,眼睛直视前方。
涂蓝埙察觉到不对劲。倒退的suV刚好给出租车让出路来,这场事故聚集了几个人,她心一横,手闪电般摸向车门,用力扳去……
“咔嗒。”车门和车窗自动被中控锁死,她打不开了。
从离开便利店开始,涂蓝埙就一直感觉有道视线,从虚空中锁定她,让她寒毛痒,可现在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违和感,司机从半分钟前不再说话,双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姿势搭在方向盘上,颇具掌控感,他的目光也变了,漠然盯着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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