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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还没理出来,手上先松了劲。还是这么一个可恶的样子,殷明澜想。高长青在殿外听得零星几句。那日皇上刚理完朝事,因着康家的事不得意,却听着公主一夜未归,心头焦急,先是喝骂了宫门侍卫,他都得了不是,又领令立刻去寻。衡阳也惊闻昨日竟出了此事,连忙道:“昨日她与我看魏小将军入城,因我与若华要去看园子,竟忘了她,至今日还未回?”高长青本就差事缠身,连老母家宴也不得空,偏偏还被皇帝臭骂一顿,心里更是不耐,料想公主是自己藏了矫情撒气,便没有用心找,只支使手下人满街游逛寻找。白毓恰好听说衡阳的园子就要做好,便起意来王府,带的正好是那日轿外见过清铃的小厮。“合欢竟不见了?”他也不担心,公主出行带那么多人,又是在燕京,绝不会有事,便笑道:“想必是去玩了。”萧若华仍没个好声气:“我们忙的头跟脚打架,她倒好,玩的连家都不回了。”又因为康家事未成,做事少了许多助力,失了不少襄助,那康家纵然认了皇帝为尊,私下仍同摄政王眉来眼去,滑不溜手,一干心血都白费了。仆人见人说起公主没了下落,本是一惊,恍然想起那日有一侍女寻帮助,偏自个躲懒,主子又酒醉,没有理会--万一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他心里尤惊慌,见着高长青领旨,又是肝胆俱碎。高长青本就是这一辈世家里最出挑的,少时就有了聪慧能干的名头,是同辈的头一份,偏偏他性子稳重,也爱带着人上进,最看不得纨绔风流之气,在长辈心里是靠得住,同辈眼中,简直如鼠见猫,有的衙内见了他,比见了老父还怕。小厮见是他带人来查,自是颤抖不止。而高长青自是发现了其异状,一双利眼瞪着他看不停。高长青见小厮有异,只以为他心里有鬼,再想不到他竟敢在此等大事上欺瞒,便懒得搭理,到底逃过一劫。却不知日后夜夜悔恨没有追究下去,将这个可恶的小厮碎尸万段方休。高长青回宫回禀,将什么都原原本本照实说了,包括她出宫为了寻人,衡阳的话都一字不差说与皇帝。殷明澜登时郁气难消,心中什么考量便也都没了,不顾太监的阻拦,只一人往合欢宫中去,跟着的太监们早得过太后的嘱咐,令他们警醒些莫让皇帝随处厮混,尤其不能再去琼华宫。一见皇帝发怒,太监们忙跪了一地苦苦哀劝,一个说皇后等着,一个说人多眼杂,可气急上头,殷明澜一脚踹倒,一直等到黄昏日落,才接宫门口的令说她回宫了。等了多长时间,就恼了多长时间。“说好要一辈子同我在一处的,你怎么就要走了呢?”合欢只听殷明澜幽幽说了这么一句。“既然答应了哥哥,就要一辈子信守约定,”他眼含笑意,语调却冷:“做了鬼也别想逃走。”“人生何其短,七十古来稀,十年童稚十年老,一半付与昏晓。等朕料理完这些事,你我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本来已然安排好,可你非要将所有的事毁的一干二净!”孟合欢没有说话,她也没有挣扎,只是趴在地上。盯着自己被灰沾染的指尖出神。魏恒◎公主有很多人的尊崇,魏恒却有更重要的人要护着◎宫人们惊慌地大喊,有的要去找皇上,却被人拉住:“今儿个是十五,陛下必要去娘娘处,何苦去找不痛快?”那人一想也是,可若告与太后,一定不理会,白费了功夫。窗外宫女儿也在抱怨:“那太医听说琼华殿又来叫人,竟推了面白无须,形容尚小的医官搪塞,我说请他老人家去,他只说不得空--万一伤了公主如何使得?”另一个道:“凭他怎地,也是太医的事,不与我们相干”恍惚间,合欢好像又回到五岁以前,那些以往夜里拼命做梦梦不到的,也看的真切了。还以为忘了阿爹阿娘的长相了,没想到病着病着就记起了。这样一想,她只盼着永远就这样病下去就好,爹娘会把她带着骑马,当然,大多时候,她只能跟着奶娘和小丫头,天天蹲在大门口等打胜仗,只有这时候,才能见到爹娘。合欢得意自己的好记性,她拢共没见过爹娘几面,却记得这么熟,从阿爹剑上娘亲编的剑穗,到阿娘头上阿爹亲手做的发簪,都像昨天才见过一样,清清楚楚。后来,她就到皇宫了。刚来几天,因为想爹娘和奶娘,她总是哭,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奶娘的家人在,也不会跟着她来京城,父皇从没有带过孩子,她哭着要爹娘时,只会手足无措地摸着她的头,说要做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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