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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安津的瞳孔颤了颤,祝憬就好像是理解了他骤变的脸色,人的笑容放大了一点,发紫的唇角堆积起深色:“你不相信吗?”
“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你亲耳听见平延哥说的。”
也许是今天的活动量已经超过了祝憬现在这副身体的负荷,祝憬疲累地打了个哈欠,就拖着懒洋洋的步子,不疾不徐地往外走了,撂下一句吩咐:“把门上那把铜锁挂上,电断了,信号切了,衣服拿远一点烧,别让我闻到味道。”
压制着祝安津的男人终于松了手。
祝安津的腰麻木到失去知觉,动弹不得地伏在地上,被挤压的脸逐渐回血,胀痛起来,他看着几人的脚步一点点远离,大门闭合,而后听见落锁的声音。
房间里的灯紧跟着熄灭了,四下陷入了黑暗和死寂,他生疼的肌肉逐渐舒缓了,慢吞吞从地上坐了起来。
寒冷从地表渗入他的皮肤,他却没什么知觉,毫不在意地坐着,从兜里把蒋平延送给他的那部手机摸出来,屏幕上方的提示栏已经显示无信号了。
“...”
动作还真是迅速。
通话记录里的第一条是红色的未拨通,祝安津看了几秒,按下侧边键,手机屏幕就熄灭了,又被他倒扣在了地板上。
他无所事事地重新躺下了,睁着眼,盯着密不透风的门,盯着一片漆黑的墙壁,直到意识游离,眼皮变得沉重,昏睡了过去,又在不知道多久后醒来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从与地板间隙的缝射出刺眼的光,祝安津愣了下,把手机拿了起来。
仍旧没有信号,系统弹出了更新提示,短短几行字祝安津看了半晌也没理解,最后也没有点击任何选项,只是又把手机扣了回去。
他的头很沉,脑子也不太清晰,大概是被男人压在地上时撞出了轻微脑震荡,人醒了几分钟,又一点点闭上了眼。
*
闰年平月有二十九天,祝安津最后一次看到时间是二十三号,是他被锁在地下室里的第九天,手机电量彻底告罄,他也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连去卫生间喝自来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开始陷入长久的昏睡,又迷迷糊糊地醒来。
时空都变得无序,他常常在醒来后分辨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床上还是地上,在蒋平延的家里还是哪里,直到睁眼好几分钟才想起来自己被祝憬关在了地下室,等着月底被制造脑死亡,给祝憬换心脏。
如此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昏睡和恢复意识,他听见了门外传来模糊的对话。
像是耳朵泡在水里,一开始祝安津听不太清人在说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在第一时间分辨出这是蒋平延的声音,而后捕捉到了蒋平延加重的几个字:“开门,把他放出来。”
祝安津突然就清醒了。
他的手指抖了下,干涸的嘴唇也动了动,喉咙就像被锈裹满了的机器一样无法运转,只艰难地移动着脖子,把目光从漆黑的天花板挪到同样漆黑的门上。
蒋平延来解救他了。
祝憬果然是在欺诈他,什么游戏,什么低劣,什么叫声,什么怜悯同情善心,什么痴心妄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蒋平延会依照承诺保全他,蒋平延要带他回家。
“不要。”
他听见祝憬毫不犹豫地拒绝,声音不远也不近,大概就站在门边:“哥为什么要来这里,不是说已经玩够了,腻了,叫我把人带走吗?”
祝安津就要呼出口的名字堵住了。
事实总是与他的猜想背离,蒋平延与人一致的口径落入他的耳朵,他锈迹斑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是腻了,但叫你带走,不是要你把人关在里面十天不给吃喝。”
蒋平延的语气冷淡,祝安津在昏沉中猜想,蒋平延此刻一定是面无表情,又从骨子里透出对事物都漠然的样子:“祝憬,你已经快二十岁了,做事之前多少也该掂量后果吧。”
“你任性,不接受其他供体的心脏,就已经是对你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现在把人带回来,又锁在里面十来天,他要是真死在这里了,你又打算怎么办?”
祝安津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下。
就像看不懂手机系统更新的提示,他好像有点听不懂蒋平延在说什么。
什么玩够了,什么腻了,是在说他吗?
是怕他死了才要祝憬放他出来,还是怕他的心脏停止运作,成为一个废品,祝憬又要劳神费力去挑选别的心脏?
祝安津太阳穴的神经突然尖锐刺痛了起来,他皱眉,而后为了保持清醒,用力吞咽了下,喉咙就向整个口腔漫出了腥甜的血味。
大概是饿到了精神失常,他突然冒出了吃掉自己舌头的想法。
祝憬似乎是靠在了门上,祝安津听见铜锁晃动敲击的声音,而后被挤压的门露出一道狭窄的明亮光缝,中间有两道黑团,是祝憬双脚的影子。
人满不在乎地回答:“那我就换别人的心脏,又不是非他不可。”
蒋平延的声音厉了,门下又多了一道浅灰的淡色影子:“你要是换别人的,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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