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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平延离开了,只剩下地上破烂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乌鸡汤还在散发着浓郁的热气和香,祝安津站了几秒,坐下了。
腹部还残留着一点难以忽视的触感,人冷漠的声音在脑海反复,他用力把筷子插进了乌鸡身,使劲一拽,软烂的半边翅膀被拉扯了下来,在桌面溅起星星点点的汤汁。
祝安津看了眼,沉默地把那只翅膀浸满汤汁,塞进了嘴里,想明明是蒋平延先做下作的事情,怎么他才说了一句难听话,人就受不了翻脸了,高高在上的那副样子做给谁看,好像他欠人了什么一样。
恶心。
就是恶心,反正也是蒋平延要听的,他刚才就该和蒋平延重复这个词,省得以后还要和蒋平延拉扯不断。
他盯着地上那碎烂了的屏幕,磨了下后牙,继续吃早餐了。
之后两天蒋平延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人再去管角落里那盆刚冒绿的洋葱。
习惯了回来的时候房间已经被空调吹暖,这两天回了家,面对冷冰冰的空气,祝安津还有点难以适应。
同样的空间,陈设一成不变,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空旷的许多,连他拥挤的小床都变得宽敞,半夜里总感觉有冷气钻进后背。
*
周白的婚礼安排在室内,宴会厅像城堡一样华丽,优雅的水晶灯垂落,从地面到天花板都布置满了绣球百合和玫瑰,还有昂贵品种的蝴蝶兰,一看就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祝安津被安排和周院长一起,坐在女方的主桌上,同桌的都是福利院里出来的,七嘴八舌地谈着各自撞大运的人生,什么前几年赶上了时机做黄牛,倒卖各种演出票,赚了几十万;或者盘了一家店做餐饮,意外被探店的拍出了名,现在已经全国连锁了。
祝安津没怎么插话,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毕竟他的生活索然无趣,没什么分享的必要。
周院长坐在他旁边,也没有认真听这几人谈天说地,像是在等人来,时不时往身后的厅门望。
祝安津隐隐生出一点不详的预感,低声问人:“周妈妈,你找谁呢?”
周院长收了眼,正要回答,突然像是余光看见了什么,回身站了起来,说了句来了。
祝安津也跟着回头。
侍应生正巧走过,来调试舞台前营造氛围的装置,一连串的烟雾泡泡带着点冷冷的特殊味道,迷乱了祝安津的视线。
浅淡的烟在四周升起,错杂的人群在大厅里走动,祝安津却是一眼就看见了周院长在等的人。
像是怕抢了新人的风头,蒋平延难得没有西装革履,只穿了件简约宽敞的大衣,敛了点身上自带的不近人情,但仍旧在人群中出众,人迈着利落的脚步,踩着柔软地毯一点点向他们的方向走近。
虽然知道按照蒋平延的身份,一定也要坐在主桌,祝安津依旧在心底暗暗祈祷他能停在别的桌子边。
然而这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并没有眷顾他,蒋平延一路走到了他的跟前,冷淡的视线与他对上一秒,又毫不在意地挪开了,像是根本不认识他。
祝安津只能回了头,也装作不认识,继续听桌上的人交谈。
蒋平延停在了他的身后,手指搭上了他的椅背,他感觉到一点震动,后背就下意识绷紧了。
“周院长。”
他淡淡地招呼了一声。
祝安津绷起的弦松了点,如果蒋平延这时候找他要手机,检查文件,他的脸就丢尽了。
周院长热情地把蒋平延拉近了,和一桌人介绍这位家底殷实又年轻有为的资助家,让了之前坐着的最好位置,要给蒋平延坐,蒋平延拒绝了。
祝安津刚庆幸了一秒,蒋平延就走到了他右边的空座,向外拉开了点:“您坐吧,我坐这里就好。”
明明桌上还有三个空座,他却完全无视了和祝安津之间尴尬的气氛,又或是故意的,选择了祝安津身边的位置。
他的腿穿过两张椅子之间狭窄的空隙,大腿蹭过了祝安津的腿,大衣边也拂过祝安津,带过含蓄内敛的一点淡香,坐了下来。
祝安津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周院长的方向移了点。
蒋平延的唇动了动,没有看他。
*
桌上一个在小公司当了两年职员的年轻人,已经熟练地开了酒和饮品,揽下了给一桌人端茶倒水的工作,先给周院长倒,又被人数落着赶到了蒋平延面前。
大概是周院长提及了蒋平延资助家的身份,有稍年长祝安津几岁的男人打量了蒋平延几眼,突然眼前一亮,热络地开了口:“我记得你!蒋先生,你很小的时候是不是就来过咱们福利院?”
周院长笑了:“你还认识,记性这么好?”
男人是带过祝安津的哥哥,在祝安津被领养走前就已经成年,出了福利院上社会,现在自己经营一家水果店,自然不可能见过二十几岁的蒋平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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