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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厅室相通、灰色系极简装修的房间灰帘半闭,光线从缝隙沿着白墙一路向里,路过整洁的床铺与桌柜,最终停留在墙边两米多高的落地储物架之上。
几件金色奖杯被骄阳照得泛出大小不一的反光,正红色闭合的荣誉证书上也被照得色彩鲜亮,耀眼至极。
架子某个空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将亮银奖杯朝那方向轻放至此,在一片象征光辉的金色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唯一没什么违和的,是奖杯底座上纷纷标记的“顾以默”、“eamon”,证实着这些荣誉来源于一人。
正对储物架的位置,顾以默缓缓收回手,咬着棒棒糖向后退了几步,扫视着自己用四年时间打下的荣誉,自然垂落在肩头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飘起又落下,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那片突兀的银色上面,不满意地轻轻“啧”了一声。
他从九岁开始跳popping,十二岁首次参加大型全国少儿街舞比赛取得popping组冠军,之后比赛成绩从没跌出过前三。
高中毕业转为职业舞者的这四年,他凭借着多场商业赛冠军和连续三年夺得d&p世界街舞大赛popping项目成年组冠军,被选手和街舞爱好者们调侃为“冠军收割机”。
但就在前不久结束的新一届d&p大赛上,他却在万众瞩目之下,出乎所有人意料拿了亚军.......
当所有人为他得亚而不解并震惊时,对他而言,相较于手上的亚军奖杯,他在总决赛阶段的舞台上遇到木南苏更有冲击力,甚至说是他有史以来最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足为过。
直到木南苏赢他夺冠,他都没能从中缓过神来。
“嘎嘣——”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断裂的快感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顾以默咬断嘴里的糖,轻抬起下巴紧紧盯着银色奖杯。
他大概......已经有四年没见过木南苏了吧,顾以默回忆着。
高考完之后的暑假他便离开了家,木南苏也去上了大学,聊得来的话题越来越少,再加上自己这几年很少回家,所以除了过节和生日时会给彼此送祝福,平日里几乎和断了联系没什么区别。
这么算的话,木南苏今年应该刚好毕业。
谁能想到那个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后面喊哥哥的小哭包,现在居然成了世界冠军......
纵然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顾以默都还觉得一切过于虚幻,他抚摸着奖杯的表面,回想起自己不及往年的表现,瞬间从一切情绪抽离,越想越觉得不甘。
他将叼在嘴里的白色塑料棒拿出随意丢进垃圾桶,将嘴里剩下的糖咬碎,拿起丢在沙发上的背包,离开宿舍。
即便奖杯摆满架子,顾以默依旧有个习惯,只要比赛的表现没有让自己满意,就算拿到冠军他还是会把自己关在舞蹈室练舞,练到自己满意为止。
他从二楼的宿舍走下楼梯来到一楼,轻车熟路来到一个房间门前伸手敲了敲,里面无人应答。
顾以默觉得奇怪,按照沈一川一贯的作风,比完赛他理应该在宿舍打游戏才对,屋里怎么会没人?
每场街舞比赛的规定不一,按照d&p世界街舞大赛规定,被划分为9—13岁的少儿组、14—17岁的青年组和18岁以上的成年组,比赛舞种均为popping、hiphop和breaking。
十七岁的沈一川首次参加d&p的popping项目就拿了冠军,虽然青年组的裁判相对于顾以默参加的成年组仁慈不少,他在复盘沈一川比赛的时候也发现了不少基础性失误。
但他作为师父,深知这成绩是沈一川用汗和泪换来的,所以该鼓励还是要鼓励的。
带着疑惑又伸手敲了几下,顾以默确认房间里没人,只好朝着门口走去前往舞社。
他熟悉地走着已经走了四年的路,一路上反复重播沈一川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通。
五分钟后,他在路边一栋独立的两层楼面前停下脚步。
眼前的建筑体型宽长,洁净明亮的玻璃门上方挂着蓝底门头,用黑白色彩叠加标着的“atsx街舞”以造型炫酷的电流状,立体地刻在蓝底之上。
顾以默径直推门而入,轻车熟路越过大厅走在过道,大致用余光扫着两边透明玻璃教室。
此刻并非上课点,六间舞蹈教室安静如斯,空无一人,全程仅有他脚上那双板鞋踩在木地板发出的“嘎吱”声。
顾以默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在两扇画着涂鸦的铁门面前停下脚步,将其中一扇门轻轻推开一个缝隙,一句带着气愤的脏话伴随着游戏的音效传入他的耳朵。
“中路你到底会不会打?推塔你跑个屁!”
清朗的少年音在空旷安静的舞蹈室中显得格外响亮,顾以默见状皱眉,偏头看向在墙上写着“请珍惜时间,请勿在此做无关练习的事情,谢谢配合”的警示牌,又看向此刻沉迷在游戏里的少年。
看来没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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