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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尚借着去后院寻徐兰的由头暂离后,曲臻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左腕,不出片刻,那道熟悉的身影便靠近了在她身旁坐下,将她左手置于膝头,替她揉捏起来。“我早说了,传菜之事你无需插手,洗菜择菜之类的琐事也尽可交给我来做,还有说书时,你拍醒木的力道总是太重,你这双手,若不加以养护,日后恐会落下病根”梁有依在耳旁念叨时,曲臻只是默默看着他,不时为他摘下发间的炭灰,而后感受着他掌心粗粝的质感,温声问:“你后悔吗?”梁有依抬眼看向她。“堂堂影笙会第一杀手,如今却放下长剑,拿起了菜刀,整日烟熏火燎的,还有”曲臻说着抬手在他颈上轻揉两下,“那些菜板、灶台,把你的背都压弯了。”梁有依盯着她看了一会,轻笑着道:“我早说了,我做杀手”“我知道。”曲臻打断他,“你做杀手,只是为了名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日你跑去西林,到底做了什么?”“你觉得我去杀人了?”“不然呢?”曲臻反问。梁有依便道:“那日我确实带了刀,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不想却遇到桩意料之外的事。”“何事?”“那群悍匪的头目,竟是一位故人。”曲臻忙问:“是你的亲戚?”梁有依摇头:“我被我娘丢下后,本是被枫河丐帮的帮主救下的,后来我随那些丐帮里的孩子讨饭偷窃为生,但因为我不愿开口,讨不来饭,很快便被帮主赶了出来,那匪首便是当年丐帮里的人,他认出了我,我却记不起他。“我与你说过,遇见你之前,过往经历的一切对我而言都像是一场梦,梦里我在扮演一个我不认得的人,只是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去谋生,去挥剑,除了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其余的记忆只是零碎的片段,但他既认出了我,我也不想周旋,只是道明来意,叫他的人莫要叨扰,他起初自然不应,说此事他说了不算,要我问过他手上的刀。”“所以你和他动手了?”曲臻问。“不算动手。”梁有依答:“不过过了几招,他便收手放人了,临了还对我说了句,‘初兄,后会有期。’”曲臻霍地瞪大了眼:“初兄?”“是啊。”梁有依对她微微一笑,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我初到丐帮时,还没忘记我的名字,我对帮主说,我叫初无名,也是经他这么一叫,我才想起我娘的姓氏便是初,小时候,街坊四邻都唤她‘初娘子’。”“那你想去寻你娘吗?”曲臻道:“初姓不是大姓,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关店去附近的县城打听一番,兴许便能寻到你娘的下落。”梁有依却摇头道:“不想,我一点儿也不好奇她如今在哪儿,境况如何。”他转头看向曲臻,对她笑道:“曲臻,你不觉得有趣吗?我娘只给了我两件东西,性命、还有名字,可在这两件事上,她都不肯耗费半分心思。”曲臻握住梁有依的手,“说不定她当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都不重要了,曲臻,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以后。”言语细碎,稍一停顿,屋外的雨声便落得愈发密集。陈星跑回前堂,躲过郭盛手里的长棍大叫着比划起来,李墨等人在边上连声叫好,唯有陈祈明不住摇头,不时转头对陆湘儿无奈一笑。徐怀尚拉着徐兰在桌前坐下,同她一起看着堂前热络的景象,相对无言。静默许久后,徐怀尚清了清嗓,缓下声量问了句:“季旬那小子,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徐兰讶异于父亲突如其来的体恤,不愿草率作答,一时又寻不见合适的形容,环顾左右,目光最终停留在梁有依身上。不知为何,她虽对此人并不熟悉,却总觉得他内里与季旬很像。透过摇曳的烛火,徐兰看见梁有依握紧了曲臻的手,眸底柔波流转着,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曲臻,你可记得当时在郁塞山上,你醒过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自然记得。”曲臻道:“当时我们在那猎户的家中,我瞧那地方眼生,便问你我们在哪儿,那些孩子眼下又如何了。”梁有依却摇了摇头,“那是后来的事了,那日我在林间寻到你时,你已晕了过去,我帮你简单处理了伤口,可你失血过多,急需静养调息,我便抱着你遍寻山中猎户,在那期间,你苏醒过片刻,迷迷糊糊对我说了那句话,而后,便又昏了过去。”“还有这事?”曲臻顿觉新鲜,当即攥紧梁有依的手,追问他自己当时究竟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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