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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不亲近时,看着嬴畟真像是与凡人不同的帝王似的,君临天下,藏匿心思,心里像是有一百零八个窟窿,面上却还是温润的公子模样。皇帝同萧皖印象之中的样子大相径庭,一眼看过去,像是从来没见过嬴畟似的,连那一双宝石似的眼都变得黯淡了。
贤君,礼贤下士,不以物喜,把万千的思绪都藏得紧紧的,就要与过往的忠烈蠢样割舍个干净。
但如今皇帝与她关系密切,把所有的本性都暴露出来后。当她再返回去瞧嬴畟称帝之后的种种模样,只觉得自己实在是错的离谱。
皇帝性子热烈,如何就是那般会为了权势压迫改变自己的人呢。他从来冷不下来,性子热的与火炭一样。
好征战,肯流血,厌奸诈。凶兽撒尿似的在她身上圈地盘,一个地方能咬三个牙圈,咬完了舔,和豺狼虎豹没什么区别。
她到底是怎么看出嬴畟不食人间烟火,分明这人又重欲又逞胜。
“霍薪来了。”萧皖指着面前迎过来的人,和嬴畟一起敛了神情,恢复成了彬彬有礼的臣子样子。二人一齐翻身下马,并肩往前走去。
“娘娘。”周遭都是亲信,霍薪在二人面前站定,虚声对着萧皖问好。
“嗯。”萧皖回应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主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南疆如今锁国闭门,不受任何来往,显然是不同寻常。”霍薪带着队伍往关口之内进去,一路之上人烟稀少,少有铺子开门,全部都门窗紧闭。
萧皖私下瞧着城中模样,只一眼就瞧出了异常。
这关城似乎才经历过清洗,旁边的石阶和围墙都是潮湿的,不像是南方自然形成的湿润,更像是人为泼洒上去的。
城中弥漫着异样的氛围,闷热的,带着点短时间内难以散彻底的血腥气,似乎不久之前还经历着争斗。争斗过后血染石阶,随后再用水冲洗干净,所以才留下这般带着咸腥味的潮气。
城里还带着磨灭不去的肃杀,到处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萧瑟。如此情形不难猜,只怕霍薪到了这边过后,根本就没法安生,只能以暴制暴。
“关城已经沦陷了么?”萧皖对着霍薪问着,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轻抚了下身边的栏杆。
厚重的木头年头长了,南方潮湿,并没有堆积出油润的外层,反而腐败着。如今被血水一冲,表面被染上了颜色,好像还生出些霉,冒着闷湿的气味。
“关城靠近南疆,生存来源全倚靠着互市和粮马道,涞阳主城又同南疆暗通,关城与之关系只会更紧密,说是全靠着南疆才能活着也不为过。”
“城中百姓和寻常人对待外族的看法不一样,大多与南疆亲密着,并不大在意忠君爱国,不提五角蛇盛行,就连百姓都难受待见。因此,我们的人到这之后十分的不受欢迎,甚至有人煽动着,组织了队伍来闹事,要杀军马和士兵,也是毫无办法,只得镇压过后才能平息。”
霍薪说到这压低了声音,用手掩住了唇。
“关城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受南疆浸染,不知是否是五角蛇刻意教授,百姓之中,很大部分都懂得些许巫蛊术,我们的人也有所损伤。”
嬴畟和萧皖并肩行着,听到此处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皱着眉,随后不约而同的瞧向了前方。
“兄长来信说沛阳外族横行,可却还未有实权,不能损伤沛阳根基。不曾想,竟然是不声不响的涞关先一步沦陷。”萧皖蹙眉说着,声音听不出情绪。
“涞关城靠着南疆,地处巫蛊术根基之临,被人操纵起来,自然是更易崩塌。”嬴畟和萧皖一样,只是面具遮着,看不出面上的神情。
二人动作划一的往前走,一只手都拄在身边的剑鞘上。一眼瞧过去,一人白玉遮面只露出薄唇,一人墨铁覆下面,露出一双凤眸。
陆威将军走到街上气势凛然的,没人敢上前叫嚣,更别提身边那个好像冒着黑烟一样,乍一看都不像是善茬的萧皖了。
街上门窗紧闭,却也有不少开着缝的。内里的人透过那缝隙朝着街上窥探,一双双眼睛丝毫不友善,戒备着,带着杀意,似乎生生要在她二人身上剜下来一块肉似的。
“这地方不处理干净了,等过些时候打起仗来,可就是十足十的隐患。”萧皖瞧着四处悄悄爬过来的视线,只觉着有小虫趴在身上,不成威胁可恶心得紧。
“但如果真彻底的洗刷一次,那可真是得费上十足的力气了。”
这城中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两国究竟谁胜谁负,他们是大周人还是属于南疆他们也不在乎。宗族观念在此地几乎没有,如今他们瞧着中朝的军队,只觉得这么一群人挡了他们生存的道儿,耽误了生意,要毁了互市。
“不怪他们抵抗,此地受人积压多年,中朝根本未给过他们援助,他们亲近南疆也不难解释。”嬴畟四处看着城中许多富有着南疆特色的布置,嘴上说的善解人意,可是语气之中根本没听出半点理解的意思。
“涞阳地界暗中受困多年,官令城主都不得上报,如此贫困境地,是他们自找的。”萧皖冷笑了声,低低说着,“涞阳境内民生凋零的确可怜,可此地不无辜,这群人,大概早就没了中原血脉了,通通成了五角蛇的帮凶。”
“人食人呢”嬴畟轻叹了一声,倒没有多少为君者目击惨状时该有的心痛。贤君本应痛心疾,立誓不服如此惨状,但皇帝根本付不出哀伤,只四处搜寻着线索,瞧着关城之中的事物。
“启禀主子,再往边十五城便到了隘口,一路到南疆地界已经排查过一遍,巫蛊术痕迹少,大多都被我们销毁,只到关口才能看得清敌国要塞。”霍薪禀报着,顿了顿,随后接着说,“城内五角蛇都已经排清,还带着些动乱的百姓一齐关押在一处废弃的茶楼里,请主子随末将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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