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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入暮,天边仍烧红,府内已是张灯结彩,鞭炮齐鸣。绚丽的烟花不断升空,声音吵闹的连歌舞声都差点湮灭其中。
众宾客皆纷纷随着丫鬟仆人引入落座,白浅亦手中珠串不慎掉落,捡起间突见一丫鬟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这里走来,不管不顾的拽着自己往一边走,她正疑惑便她道:“你不是跑厨房去了?怎么又到这儿了。还穿成这样,好啊你,你偷人衣服穿。你该不会是哪里的小贼趁此机会行窃吧,还诓骗我捡什么珍珠,害我被管事的骂,人家越小侯爷压根就没丢什么南海珍珠,你就是个偷!手上那珠串也是你偷的吧。”
贼?
“什么贼?”白浅亦双眸一眯,思索着什么。
“还敢装蒜!今个算你运气好,遇见了我,这样吧,你都偷了些什么东西,我也不多要,分我一半,我就不拆穿你。否者,我现在就去找管事的。”
“哦?”白浅亦举起珠串,冲她笑道:“想要珠串啊,那你可得先告诉我,我刚刚具体是去了哪个地方?”
“当我失忆了啊,刚刚你去的小厨房。”
白浅亦随手将珠串扔给了丫鬟,看着丫鬟欢天喜地的跑开,喃喃念道:“小厨房”
随着宾客落座,酒菜上齐,左镇象征性致辞,戏班子上了台,宴席中蛇舞龙飞,好不热闹。丫鬟候于身侧,频频斟酒布菜,纵使天色渐暗,府内明灯也不教人觉得半分昏色。
珍馐美馔上了一轮,不管虚情还是假意,场面话说够了众人脸上也是泛起了晕色,前两杯酒皆已入肚,左镇给自己斟了第三杯酒,又倒了杯与越琅。
“老兄,你我在这凉州城中相识三十余载,风风雨雨,惊涛骇浪亦是同看了个遍。大家都是外乡人,年少入凉,大半人生都守在了这边境。想当年,随陆兄长戍边,边境不宁,我率队追剿来袭漠南人,不慎遇伏,还是越兄仗义相助。过去几十年了,你或许忘了,我却刻骨铭心,这杯酒,我应当敬你,”
楚清明轻抿酒杯,目光如炬盯着在场二人动作,他还不知道两人竟还有这过往。只是可惜,当年舍命杀敌的英雄时过境迁怎变成了叛国通敌的奸佞,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越江吟的身上,却现如此时刻,他眼睛不在自己父亲身上,怎还往下神情恍惚。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空位,应是谁没到场。
“老夫记性还没有差到忘了这事。”越琅笑意吟吟接过酒杯,看着左镇一饮而下。杯中酒水荡漾,泛出波纹,老侯爷略显浑浊的眼睛见不出什么波动,只是握着酒杯粗硕的手指难以察觉的一紧,紧接着他亦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
酒过三巡,戏台那处轰轰烈烈的大戏已然落幕,随着戏子们下台,一个身穿布衣,须花白的老头手握牙板走了上来。
寿宴讲究场面热闹,左镇见只一老头上来,疑道:“今日台上有安排这一出吗?”
身边副将忙解释道:“是凉州市井为将军唱词祝寿的,老百姓的心意。”
听罢,左镇点了点头:“那本将倒要好好听听了。”
红牙板一打,角落里抱着铜琵琶的乐姬玉手一滑,一道沧桑幽凉的唱词缓缓响起: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烈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横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
边庭飘飘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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