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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二伯做事也爽快:“那我问问你大伯三爹他们,现在屋里头也没得年轻人了,只有我们几个老的帮哈忙。啊,作孽啊。”陈三珩和陈家二伯商量好该怎么安葬,怎么办,陈三珩就只管出钱,她背着一个包,里面装着在长宁取的现金。陈三珩去选刻碑的石料,陈家二伯去通知各处的亲戚来帮忙。等陈三珩选好石料回来,陈家的亲戚也在二伯家聚齐了,大家张罗着先吃晚饭,吃完再讨论。二伯二娘忙着,其他人帮忙打下手。陈三珩没用过柴火锅,又还是客人,一个陈三珩喊娘娘的婶子让她坐着别动。吃完晚饭,大家都聚在堂屋里。陈三珩坐在正中心的位置,陈家二伯先开了口。“少峰虽然不成器,但终归是我们陈家的人,落叶归根,人死归家,在外面沙埋浪打的也造业。”陈三珩面上一脸认真,但实际上思维却落在了客厅那盏昏暗的灯上,好像这样,就可以当做在讨论的这场葬礼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陈三珩安静听着。等到聚会快散的时候,陈三珩重新提起了还钱的事情,一脸认真,“我爸爸应该也不想欠着钱下葬,这边要是借了你们的钱,跟我讲一声,我来还。”话音未落,一个人声就响起来:“这种日子我也不是非要提这件事,你爸爸欠了我买房子的钱,都大几年了。”陈三珩立刻就去掏钱:“欠多少,您说。”看陈三珩这样,众人的目光纷纷游离起来,不过二伯的声音重重响起来:“你们莫趁火打劫,一个小丫头,该说多少说多少,莫要连本带利息。”陈三珩笑着没说话,无声地数钱。等还完债,人群散去,陈三珩背着包,也要告辞。二娘开口留住了她:“你今天回长宁也没车了,就在我家将就一晚上,条件不好,你多包涵。”陈三珩沉默了片刻,便点了头。葬礼陈三珩这一天都在车上,身体虽然疲惫但是精神却很好。陈家二娘将她安置在二楼的一间房间,房间里只摆着一张床,床垫是从杂物柜里刚刚搬出来的,擦干净后,铺上棉絮床单,看起来倒也整洁。从房间里的一扇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沉沉的夜色,山脉和树叶被黑暗覆盖,开了窗,冷风从窗外吹进来。陈三珩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她就刷了牙洗了个脸,牙刷是陈家二娘专门买来待客的,非常软的牙刷柄,握着的时候很怕它会断。手机放到一旁充电,陈三珩看到电量到了百分之八十的时候,才拉掉充电器,开了机。一开机各种信息便涌了进来。陈三珩已经两晚没有直播了,算得上她直播这么多年最长的停播时间了,不过一旦停止,倒觉得一切都没什么。蛋卷网和工会那边都有人问为什么没有开播,有直播间的观众私信问她为什么停播了,最多的是杨央的信息,其次是陶望溪的信息。陈三珩先回了工作方面的信息,用的是家里有事的借口;回直播间的观众倒是没法用家里有事这个借口打发,陈三珩便说有点私事,大概过一两天直播,回完就觉得更像是借口;杨央的消息很好回,家里有事,她们虽然不适合当朋友了,但是仍旧可以熟络地联系。最难的是陶望溪。陶望溪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在她挂掉电话后,仍旧给她打了电话、发了微信和短信,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果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她,她会尽全力帮助她。说得简单质朴。陈三珩只是看着信息,她并未想要寻求帮助,现在的事情并不麻烦,很容易就解决,不过是刻碑的时候选材料,还是明天叫车去拿骨灰盒,还是买鞭炮纸币花圈,都不算麻烦。所有一切都不麻烦。但是陶望溪打电话过来,陈三珩还是回了电话过去。拨过去不过响了一声,陶望溪就接起了电话。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山风吹得陈三珩耳畔的头发胡乱飘散着,陈三珩用手捋到耳后去,她看着远处黑色的看不清楚形状的山峰,突然开口说:“樱桃花开花了。”很漂亮,所以很想陶望溪也能看见,可是没办法让陶望溪一起来。就像是独自一人吞碎掉的玻璃渣,陈三珩心想,她会吞进去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然后吞进去。就像是她母亲死的时候一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把事情藏在心里才不会被人发现。陈三珩站起身来去关掉了窗户,她的脸颊已经被吹得冰冷,但是声音却很温和:“对不起,挂掉你的电话,其实我在参加葬礼,有一个亲近的人死掉了,虽然人总是要死了,但是毕竟是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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