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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厉的语气把本就胆小害怕的时绫吓得身形又是一晃,一句话都不敢说,死死咬着唇,头垂得更低了。怯生生的模样让泽夜心里涌起一股烦躁,冷声道:“抬头。”时绫像个做错了事的孩童,瑟瑟发抖,听着泽夜命令的话语,即便不想违抗,可他已经吓傻了,死活抬不起头,更不想看那张冰山一样的脸,想破脑袋给自己编了个理由。“仙尊,弟子丑陋……”泽夜:“……”等了一会,没听到泽夜说话,心中更加慌乱,接着胡言乱语:“弟子生来……生来相貌不佳,天庭扁塌,双眼细小无神,整张脸像被巨石压过。”时绫越说越夸张。泽夜被他不着边际的话语弄得头疼,说:“本座让你抬头,不是让你自贬。”“如此丑陋模样,实在是不敢污仙尊的眼。”时绫继续说。泽夜眼角一抽,闭了闭眼,“无妨。”他长呼一口气,无奈至极,“本座不嫌弃你。”眼见躲不过去,时绫也不得不照做,慢慢把头抬了起来,惴惴不安地看着泽夜,怯懦无措,像只受了惊的灵鹿。然而,榻上的泽夜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天雷劈中。看到眼前之人的一刹那,脑海中渐渐模糊的脸庞登时清晰起来。身形一晃使得他下意识抓紧了床栏,脸色愈发惨白,难以置信地将目光死死定在小花精的脸上。本就因耗尽心神身子变得虚弱无力,呼吸艰难,现在又太过激动,胸膛起伏着,剧烈咳嗽了几声,喉间涌上丝丝血腥气。令他日思夜想的人,此刻竟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见状,时绫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伸手想要扶泽夜,可又怕泽夜嫌弃,不敢真的碰到他,只能悬在半空,焦急道:“仙尊,您没事吧?”泽夜以为是自己太过想念时绫,已经想出幻觉来了。缓了缓神,凝望着满脸担忧的时绫,眼中有错愕、有震惊、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这就是凡间的那个“凡人”,他苦苦寻了二十年的“凡人”。许久,泽夜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时绫?”时绫看不懂泽夜情绪复杂难明的眼神,有点懵,不过还是点点头,“弟子在。”泽夜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迫不及待继续道:“你……你可曾去过凡间?”试探地问他,因为他想亲耳听他承认。时绫依旧点头:“弟子去过。”被贬去的。泽夜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是狼身之时法力全数被束缚住,看不出时绫的本体,误以为他是凡人,怪不得将凡间和阎王殿翻个底朝天也没寻到他。他艰难地用手撑着床榻慢慢坐起身,急切地问:“那你可记得……”他哽着喉咙,“你在凡间的师父?”泽夜无法控制地忘记了时绫为他取的名字,只隐约记得自己是他的师父。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他在凡间待了二十年,对时绫来说就是二十日,说短不短,说长倒也不长。可他还是担心时绫把他忘了,既期待,又害怕,害怕听到否定的答复。时绫眼睛一亮,只觉仙尊真是名不虚传,这般隐秘之事竟也知晓!急忙回道:“当然记得!仙尊,我其实来拜师为的就是学好法术后去魔界,我师父被魔界的人抓走了,我得去救他。”神情认真,没有丝毫惧意。听闻此言,泽夜欣喜若狂,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好似浸在了蜜罐中。原来他日日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人也在想着他,甚至不远万里从灵界来到玄宗山拜师,一切皆是为了他。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怕吓到时绫。泽夜头一回柔声细语地说话,也不再自称本座:“我就是你师父。”他想看时绫的反应,会不会和他一样开心?还是会哭,他记得时绫很喜欢哭。又或是会生气,气他离开了这么久,然后打他,扇他巴掌。反正不管是什么反应,他都喜欢。然而,泽夜所想的一个也没有发生。时绫呆呆眨了眨眼,泽夜心一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果然,小花精眉眼弯弯,轻笑着说:“仙尊,我现在没有那么难过了,您不用哄我开心的。我师父是化作人形了的狼妖啊,是不可能再变成人的。”一瞬间,泽夜满心的欢喜破碎。他很想变成那头狼,让时绫看看自己的确就是他师父,不用为他担忧,更不用去魔界了。可泽夜压根不知道自己狼身时长得什么样子,唯一确定的是狰狞又可怖。然而即便是这样,时绫还是没有怕过他,还和他亲近,认他做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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