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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挽月不算蠢,显然感觉到闫慎话里的威胁,她是个愈挫愈勇的性子,给自己壮壮胆道:“闫慎!你别想吓唬我!你可别忘了!我爹爹可是帮过你的!你这名字就是他帮你……”
他看着闫慎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这姑娘每说一句,穆远心里都要凉几分,只有这句话入了穆远的耳,他才抬头望向闫慎,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改名字。
闫慎收回视线,茶盏轻轻一晃,叫杯中色泽清淡的茶水微微动荡起来,冷笑一声:“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倏忽间,他一饮而尽,将茶杯反扣在桌上,“砰”地一声吓得人一哆嗦,茶杯陡然裂了一条缝,也没专门对着谁,他肃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许挽月心道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她都说完了还说什么!
“大人,”一旁久久不说话的人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卑职上次与许小姐鸿运楼一叙,确实请托许小姐帮卑职办一些事,此外还欠下了些酒钱,想必小姐应当是为这两件事而来,令小姐身陷险境,是卑职没有考虑妥当,大人要罚,卑职毫无怨言。”
许挽月刚刚因着原来闫慎不是给自己挑刺儿松了一口气,但气还没松完,一颗心又被掉了起来。
她原本就没告诉穆远她会来,她也是特别想跟着大理寺的人来历练历练,顺便逃她爹指定的一桩婚事,和穆远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这罚什么啊罚,就这还毫无怨言?!
眼看着船马上就要到河州了,河州地处偏远,身边派不出人手,更有甚至,他们有没有被人盯上都未可知,此时若是硬要让许挽月回去,路上风险更多。
加之,许挽月若是专程来找穆远,若是来回路上出了什么事,先掉的就是那人的脑袋。
再有人以此为机,向大理寺发难。
……
这一系列连锁反应当真让人头疼。
闫慎闭了闭眼,以手抵额,嗓音沉郁道:“九月俸银扣除,降职一等,回去后去领牌子,长风在外面,他知道怎么办,出去。”
许挽月心下一喜,这是成了,而且闫慎有什么为难她的理由,她又不麻烦他,她只是跟着穆远。
闫慎的直觉一直很准,他从上了码头之后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们,今夜这一出,难道跟着他们的人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许挽月?此行必然不太平。
可许挽月跟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如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吗?
除了这些复杂的,闫慎忽然想到还有一个简单的可能性,就是她思慕穆远。
依照这人才情样貌和巧言令色,也不无可能。
他原本是听见隔壁房间有动静,以为穆远出了什么事才跟上去一看,一上去就看到那厮把个姑娘圈在怀里,他当即就想转身走人。
后来得知这人是许挽月,心中忧心、疑窦还有点莫名怒气都搅和在一起。
若是许挽月真心悦穆远那家伙……
那就更不可理喻了!这是在办案,是他们谈情说爱的地方吗!扣一个月俸银?他怎么想的,就该扣三个月!
他一直没抬头,听见门一开一闭的声音,忽然觉得自己浮躁得紧,手下摸索到了茶壶,刚准备倒茶,茶壶却被人拿了去。
周围溢着淡淡清香,闫慎很熟悉,他不用抬头就知道谁在这里。
“这个用不了了,我来吧。”穆远取走了闫慎手中已经裂了一条缝的瓷杯,重新从木盘里取了一个。
茶水清脆流落的声音显环境越发安静。
穆远这次出行扮的是闫慎的小厮,穿的是平民穿的青衣,一般平民穿的衣服腰带不是扣的,都是绑的。
闫慎是坐着的,穆远在他旁侧站着沏茶,闫慎目光稍微一偏,就看见穆远腰间的素帛束腰封带。
闫慎侧目瞥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松松垮垮的系得太随意了,但能看出腰间缠了几圈还挺紧实的,能排除不是故意给人看的。
就只剩下一个原因,怕是真的不会系。
闫慎移开了视线,抿了口茶,绷着脸说道:“怎么,对刚刚的处罚不满意?不满意你也没有资格提,还杵这做什么,出去。”
穆远不站着没动,说道:“大人,我知道河州堤坝修筑的役工都是从哪里征来的了,河州地处边境,一般流放刺配的犯人会押送至此进行劳役,这是律法刑罚篇写过的。”
闫慎敛眸望着他,冷言道:“所以呢?”
既然是律法写过的,闫慎就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人只有在被其他事情分心而无法思考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忘言的情况。
穆远一直在想闫慎昨日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神情那么不自然,为什么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他谨言慎行。
他好像猜到一点了。
穆远笑了,弯腰侧首看着他,声音温雅道:“所以,大人都是为我好,我还有什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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